情明显有些愣怔。
“还记得黄泉山脚,教训山贼的那位姑娘?”尉迟观扬起嘴角,加深笑意。
铁硕眯起黑眸,冷硬点头。
“记得,她不是普通人。”他从来没见过那么俊的轻功,即便是他,也没有自信能够与她并驾齐驱。
“确实。”他也同意。“胆敢只身勇闯山寨,将所有山贼整得落花流水,她的武功修为可见一斑,只不过让我在意的,却并非她的身手。”收起木地,他看向自己的手背,温煦黑眸瞬间闪过一抹锐光。
他异能天生,能够透视人心,感知万物,预知未来,自幼便入宫担任神官,可惜年过三十,本命与皇宫开始相克,才会自请出宫,替皇上寻找遗落民间的庶出公主。
感知寻人对他而言并非难事,他原打算找到公主后,便让铁硕独自一人将公主护送回宫,自己则恣意行走大江南北,研究各地风俗民情,不料事情并不如预期般的顺利。
出宫一个多月,公主遍寻不着,却遇见了那名唤冬安的小姑娘。
那日,她像个小爆竹似的冲到他面前,并在闪躲铁硕的瞬间,将手贴在他的手背上,可奇异的是,他竟然无法自她身上感知任何事──
那是前所未有的现象。
更是他无法解释的异象。
若非她来去如风,刹那便转身冲向山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必会拉住她好好研究一番。
这是头一遭,他主动想触碰一个人,可惜他有要事在身,无法久留,更可惜他根浅命孤,注定与人难有缘分,这一别或许便是天涯海角,永无再见之日
“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忽然传来少女的呼救声。
那呼救声又软又可怜,比猫儿的呜呜还要惹人心疼,不少行人纷纷转头,循声朝西方一座大宅望去,就见一名比陶瓷娃娃还美丽的小女孩,穿着一袭珍贵的红绸嫁衣,正提着裙摆站在高墙上,好似打算自上头一跃而下。
所有人全都抽声发出惊嚷,笃定那个小女孩一定是活腻了。
尉迟观也瞧见了,静谧黑眸瞬间泛起波澜,迸射出诧异的光芒。
才说无缘,便又相遇,他与她之间究竟是
“爷,是冬姑娘。”铁硕也注意到了。
才说曹操,曹操就到,没想到那名唤冬安的姑娘,竟是与他们如此有缘。
“她一身嫁裳,莫非是要嫁人?”尉迟观无法管束自己的脚步,几乎是见着冬安的瞬间,高墙他便朝着高墙靠去。
“不不不,那女孩当然是被逼的!”一名路人意外听见尉迟观的低语,不禁愤慨的提供解说。
原来罗佳镇不只热闹,还有个勾结官员、鱼肉乡民的大富豪──史簿仁。
这个史簿仁不只为富不仁、狠戾暴虐,还特别喜爱狎玩孩童,这几年遭他玷污凌虐的孩童不下百名,当地官员却视若无睹,甚至还助纣为虐替他掳人。
那高墙就是史簿仁特地让人筑高的。
墙高十尺,不只能够防盗,还能防止宅里的奴仆禁脔逃走。
先前就有好几个人因为不堪凌虐,想尽办法翻过那高墙逃走,结果不是摔断双腿,就是跌断了胳臂,全还没来得及再爬起来,就让史簿仁底下的走狗给捉了回去,不用说,那些人全没一个好下场。
如今,这女孩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那人愈说愈愤慨,喋喋不休的将史簿仁的恶行全抖了出来,却没注意到尉迟观抿紧了嘴角,温煦黑眸掠过一抹慑人厉光──
咚!冬安果然自高墙上一跃而下,只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她既没摔断双腿,也没跌断胳臂,而是完好如初的站在墙脚,一双粉嫩小手还忙着将头上的珍珠凤冠给扯正。
直到珍珠凤冠不再歪斜挡眼,她才迈开小腿,晃到一间打铁铺前,兴致盎然的捧起一盒铁珠把玩着。
“站住!别跑!”忽然间,五名手持刀剑的大汉也爬上了高墙,敏捷的自上头跃下。
女孩叹了口气,只好掏出了几枚碎银扔在铺上,捧着木盒继续逃命。
“呜呜,我是被逼的,求求各位大哥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她一边在人群里穿梭,一边可怜兮兮的回头求饶。
“哼!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嫁给史大人,包你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一群人在后头追赶着,手中的刀剑锋锐得吓人。
深怕会遭到池鱼之殃,路人全迅速退至石板路的两侧,转眼间,石板路竟变得宽敞无比。
少了阻碍,五人顺利追赶了上来,眼看五人只消伸长手臂,就能将女孩手到擒来,所有人却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出面相助。
“骗人,那个死老头分明就有病,不但会虐待人,还男女通吃。”冬安大声指控,将史簿仁的性癖赤裸裸的摊在阳光下。
“闭嘴!”为首的壮汉立刻出口喝叱。“你少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待我将你捉回去后,有你好受的!”
“不要,人家好害怕。”抚着胸口,冬安泫然欲泣的向前奔跑着。
也不晓得是不是故意,一路上她不停的东跳西闪,滑溜得就像是头狡猾的小狐狸,五名壮汉虽然紧跟在后,却始终碰不着她丝毫,不禁逐渐失去耐性。
就在五人决定以暗器逮人时,她却猝不及防的转身,好不委屈的将手中的木盒往石板路一撒──
哗啦啦啦!
刹那,数十颗又圆又滑的铁珠子滚落一地,不怀好意的朝五人脚下直冲而去,五名壮汉压根儿来不及闪躲,便开始失去平衡。
“救命啊,杀人啦,救命啊!”冬安杀人喊救命,眼看五人竟然还敢妄想稳住脚步,立即摘下头上的珍珠凤冠,朝五人用力砸去。
咻的一声,价值千金的珍珠凤冠挟着惊人的威力,瞬间掠过众人面前,正中其中一人的脑门,成功将人击晕。
紧接着,搁在摊贩上的石狮雕像也被她扔了过来。
伴随众人尖锐的抽气声,那尊雕像竟然就这么不偏不倚、精准无误的撞上另一人的胯下,那人甚至连哀号都发不出来,两眼一翻,便晕厥了过去。
这悲壮的一慕吓得在场的人全瞪大了眼,男人们更是不约而同的用手迅速护住胯下,害怕的躲到人群后头去了。
冬安愈丢愈起劲,最后甚至连摊贩拿来做生意用的桌子,也扛到了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