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五十八分,小飞马店内已无客人。
今天虽然是周六,但比昨天冷,因此客人不多,莫日丽得空,花了一天时间将店面摆设弄得更整齐,门口的看板也更换新的优惠讯息。
木门被推开,她随即抬头凝视进来的人,正准备挂起礼貌的笑说欢迎光临,却在看见进来的高大身影后,扬起了更为热络的笑容。
“阿风!”
楚拓风穿着利落有型的短身军装夹克,墨绿工作簿,莫日丽的视线越过他,在橱窗之外看见了属于他的小褶。
他显然很高兴她的热络呼喊,满脸笑容的走到柜台。“我今天是来付订金的。”
“好啊。”她抽出三联单,边写边问:“‘野兽国’二十本,对吧?你要付多少?”
他耸耸肩。“付清。”
“ok。”她撕下顾客留存联给他。“货到我再通知你。”
他手下留存联,扬眸看了看店内,一贯木质的装潢,配上黄色灯光,市内明亮,对照外面街上的冷黑,这里很温暖,或许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里的温暖是来自心爱的女人。
“这家店很不错。”他有感而发。
“是啊。”
“开多久了?”
“大概快六年了吧。”
“就你一个人看店?你是老板?”他有点讶异。
她笑着挥挥手。“怎可能?我哪来的钱啊!老板是我大学的朋友,这是她跟她老公为了她女儿开的店,我只是帮忙管理。”
“那他们呢?”
“都在国外常住了。”
“店没关?”
她愣了一秒“没有,他们很好,为了我所以店继续开。”
为了她所以让店继续开?除了让她有工作之外,她一闪而逝的黯然眸光,让他听出弦外之音,察觉事情并不单纯。
但他没追问,指了指墙上美丽的木质童话钟,转个话题道:“九点了,要不要去吃东西?比如我昨天才说过的炒饭?”
她笑了笑,没说话。
“不要?还是要?你吃过没?”
“没有。”她摇头。
“那你一定饿坏了,来来来,我带你去吃世界上最好吃的炒饭。”
她被他的话语逗笑了,而且不自觉被他牵着鼻子走,她收拾店面,准备跟他一起出门。
莫日丽收拾店面的那十几分钟,楚拓风一直安静的等着她,他站在走廊,立在自己的脚踏车旁边,一手插口袋,目光悠远地望向街景,静睨三三两两经过的人车。
她不自觉地偷觑他高大的身影,心口有股暖流经过。
无法言喻的温暖感受,轻流过胸口,当她望着他身影时,不知怎地,就觉安心,是因为他过于常人的高大身材?还是他眼眸里流露的忍认真与安定?
她有股恍然,歪了歪头,关上店灯,锁上店门,再放下铁卷门。
楚拓风转过身来,他背后的夜,黑得令人心冷,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是温暖的春风。
他笑着问:“好了?”
楚拓风口中最好吃的炒饭,据他所说,就在这附近。
顶多两条街的距离而已,但他们绕了半小时,都九点四十六分了,天空黑着,空气中飘着湿气,好似下一秒就要下雨。
他喃喃自语道:“奇怪,怎么找不到了?”
“会不会关掉了?你多久以前来的?”
“三年前。”
她呆住了。“三年前?”人事已非的机率很大。
楚拓风点头“很好吃的,那时我正好要去美国,旅行社在这附近,我随便走进一间店,点了盘炒饭,味道真的很棒,怎么现在找不到了?该不会真关了吧?”
“很有可能喔,不然就是你记错地点了。”
“没天理啊,那么好吃的炒饭关了,昨晚那家难吃的炒饭却还开着,真诡异。”
她笑了,忍不住认同他。“是啊。”
楚拓风停下脚步,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不然我们改吃别的?我想想” 他以指敲着下巴。“吃烧肉?”
日丽迟疑了一会儿,她看着他,有种不真实感,现在这时间她该准备上床睡觉了,但他说要去吃烧肉,她却无法拒绝,明知道这可能会一吃就吃到午夜,但她还是
想去。
而且这一迟疑,就又被他拉着走了,或者,是她放手跟着他走的。
当美味的牛五花在铁网上嗞嗞作响时,她凝视坐在对面的楚拓风,他脸上的笑容没有减缓过,一双大手拿着铁夹,忙碌翻动肉片。
他主动开口:“我现在是画家。”
莫日丽呆住了,拿着筷的手定在半空中,下一秒,她放下筷子,眼色讶异地问:“真的?”画家?
他点头。“但我还没出名,你知道我从以前就喜欢画画,到美国后我的教授很欣赏我,让我在他的展览参一脚,他为我辟了一条路,接下来我得自己回台湾闯。”他翻着肉片,夹起一块熟透的肉放她碗里。“这里是我的原点。”
“我记得你很会画画。总爱画社区里的景色,有棵树你画得特别好,它会开红色的花,落在街道上,很美。你将树画进画里,还送给我,后来我每天早上上班都会注意到那棵树。”她微笑,回想着以前的岁月。
她一直知道他很会画画,第一次见他时,他坐在中庭椅子上,年轻却高壮的身影令人难以忽视,而他专注且心无旁骛的侧影,却是令她注意到他的重点。
他的眼神太过认真且正直,看过的每个景色,都像被他眼睛留影,她注意到他的天分,也爱上他的画,后来他去当兵,她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直到之后搬离社区,才渐渐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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