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刚吃过晚餐,楚拓风就忍不住跑回房间。
大字形躺在床上,手上高高拿着那张咖啡色的名片端详,另一手拿着黑色手机,他深吸口气,有一点点紧张咧。
现在八点钟,可以打电话给她了吧?问那二十本野兽国的到货日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在忙?店里客人多吗?吃过晚餐了吗?她说她一个人看店,有空弄东西吃吗?
一个大男人想东想西的,他叹息,自己又变回那个小毛头了,连打通电话都紧张兮兮,唉。
一个键一个键的输入电话号码,待话筒传来接通的嘟嘟声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变快,嘟嘟的声音像是一种倒数的计时器,连接她美妙轻缓的嗓音。
响了五声,她接了。
“喂,小飞马您好。”
他也喂一声,努力压抑心口的激动,口气平稳道:“我今天有来询问过野兽国的订书细节。”
她的口气疏离且有礼。“先生您好,我有帮您问了,到货日期是下礼拜,书商那边说可能需要调货,请问这样您要订吗?”
“当然。”
“好的,那要麻烦您回店里一趟支付订金,我们的营业时间是每日上午十点到晚上九点,星期一公休,那就再麻烦您了。”
楚拓风有丝丝的惆怅。
她的语气,显然将她当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顾客,当然他也明了,他对她而言除了是一个普通的顾客外,还能是什么?可是因为她冷漠的口气,而觉察自己的地位,这让他很难受啊。
有股冲动,霍然扬起。
他想问她记不记得那个曾是邻居的阿风?想要说出他们曾经认识的事实,想要借此跟她熟悉一些。
于是他忍不住开口。“我——”
但说了我这个字之后,却停下来了。
他害怕自己说出曾经认识的事实后,她仍茫然的记不起来,那多可怕啊!比现在认不得他还难堪几倍
电话那头的莫日丽,因为他的迟疑,而忍不住开口询问。“楚先生?”
她听出他的欲言又止,却完全猜不出他想说些什么,但他话语中的迟疑,又引起她的好奇。
她拿着电话,又想起他高大的身影,那刚毅的脸庞以及认真的眼眸,她有些糊涂了,这样一个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到底迟疑什么呢?
楚拓风叹了口气。“没事。”
忽地,门被砰一声打开,楚母突然出现,她看见儿子躺在床上,扬高声音叨念道:“吃水果啦!在楼下叫你那么久都没听见,不要吃完饭就睡觉,不好消化噼里啪啦”
楚拓风坐起身,盯着母亲,眼神无奈又尴尬,他在母亲的唠叨声中,慌忙对电话那头的莫日丽道:“呃,就先这样,我会再找机会过去付订金。”
挂上电话前一秒,莫日丽还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惊叫。“付订金?你买了什么——”
她握着电话,突然觉得想笑。
却发现,唇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高高的弯起,那个高大的楚先生显然是被母亲骂了,她只要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很好玩。
她想像他高壮体魄直挺挺站着,身后却有一个中年妇女指着他叨叨念念的样子,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会尴尬?会害羞?还是会生气?
放下了电话,她走到书柜前整理书本,旁边一堆母子的对话传进了耳里。
“马麻,为什么这个大象要撞这棵树?”小男生拿着一本书,指着内页。
职业妇女打扮的妈妈看了一眼。“马麻不知道诶,我们把书买回家一起看,马麻再告诉你好不好啊?”
小男生乖巧的点点头。“我还要问把拔。”
“好啊,等把拔回家你就问他。”
她听着,突然觉得很温馨,脑中不禁勾勒出一个小家庭,因为童书店工作,所以时常面对这样温馨的情景,不知不觉,胸口也被煨得暖洋洋。
今夜,电话中的楚先生被母亲叨念的声音,唤醒心中一种情感。
想家。
六年前,她从中部离家上来台北工作,投入新职场的新鲜感以及挑战性,让她忘却想家的情感,但后来在职场上发生了不愉快,截断了她的工作。也让她的人生转了个弯。
她离开原职场,转而在这里工作,同时更不敢面对老家的父母,回家次数也少了,如今,大都只有年节才会回去几天
她的手机了很少响起,偶尔会接到来自母亲的问候,以及亲弟弟的电话,朋友也大多断去联系。
有时候,莫日丽觉得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被好大一朵乌云遮住,阳光许久未降临,她的世界一片阴霾。
大多时候她会适应这种孤独,但也有像今天的这种片刻,她会想家,会怀念热闹,会妄想能不能回到过去,
旁边,有客人唤住她。“小姐,我们要结账。”
她扬起笑容。“好的。”
领着客人走回柜台的片刻,她看见墙面上的钟,已经八点五十七分了,九点关门,她的一天又将结束。
感觉自己像个寂寞的人偶,等一下要干嘛呢?洗个澡,准备睡觉,然后明天又到来,但她一定会失眠的,每天惯于九点半上床睡觉,但总翻来覆去到十一、十二点
等等,晚餐吃过没?
好像没有,又好像吃了,下午泡了杯麦片后有吃东西吗?
记不清楚了,但肚子传来一股饥饿感,提醒她,还没吃哩。
小飞马童书店后面第三条巷子里,有家开到午夜的快炒店。
生意普普通通,味道也是寻常,但因价格便宜且出菜迅速,屹立不摇好几年。
这里,是莫日丽常来的晚餐地点。
关上店门后,大多都弄到九点半,她肚子饿了,一般来说她会忍住,但或许是因为今晚泛滥的情感,让她觉得虽然孤身一人在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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