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然安静地待在他身边,虽然知道他很忙,却依然安静地等着,和他等这一年,等了好久好久心中忧喜皆半,因他的寿命也快到头了。
他只是痴痴地望着我不发一言,黑眸中那丝坚定我却看得清切,汉人,终于熬出头了
“天雪”冉闵怔怔地看着我半天,终于打破沉默,眼中尽是思念和怅惘,给人以无限忧思和悲凉之感,目睫中有一抹灼灼的光,继而笑道“你知道吗?我终于灭了石氏一族与羯人,相信我,很快所有胡人便会消失在我们汉人之地到时,天下太平了,我们汉人重掌北方,可是我不能陪你了。”
我笑颜渐开,心下却惊,不露痕迹道:“嗯,我知道,你忙吧,待你成功了,便是我们相守之日,我会等你的。我会一直等你你只要知道我爱你就行了。不管任何时候,魂亦相随这个承诺你一定要记得。”
“我不能立你为后,你会怪我吗?”他担忧地问,复而又笑道“我知道你不会,你的心思只在我身上。那只不过是虚名罢了,我的天雪,永远不喜欢跟人争。”
“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我心酸地盯着他,侧过脸,拭着眼中逐渐涌上的眼泪道“可不可以不要与慕容恪对战?真的不要与他对战。”
“你”他脸色倏冷,欲言又止地盯着我,不安地问“你怕他受伤,还是怕我打不过他?若是怕我打不过他,尽管放心。你相公没有这么弱,慕容恪听闻从没败过,我倒想见识是否人如其名。”
“你明知道我担心的是你又何必牵扯到他,我的心里只有你,一直只有你。别人想进半分也是枉然,你懂的,不是吗?我爱你”我垂首,心下酸楚,又柔声道“可不可以给我做幅画,我想要幸福、快乐地与你”“好”他欣然答应,脸上有浅浅的弧度,又道“一切都是按你所说,你说浚哲不需要封王,我也答应你了。现在请你按我所说,幸福地与我一同去做画,好吗?”
“好现在的我会听你的,全部听你的。”我仰头,将快要溢出的泪送了回去,走上前,牵着他的手,含泪笑道“冉闵,你要记住,若你死了。我也会魂魄相随,知道了吗?一定要记住。这世上曾有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子钟情于你,为了你宁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伊天雪”他深情唤我,凝视着我,却微微发怔,粲然一笑地轻抚我的脸颊道“最爱哭鼻子的伊天雪,跟我在一起却拒绝任何封赐的伊天雪为了我连性命都可以弃于不顾的伊天雪还有要对我魂魄相随的伊天雪”他的泪亦随之坠落,声音越来越弱,自然而然缄了口,不再多说。
我柔情似水地依偎着他,依然微笑,眼中却泛出一抹悲凉,半天方迸出几字道:“我只求你平安”
“相公。”董卿突然推开房门,虽然已是皇帝,她却显然叫皇上不顺口,而冉闵也未介意,目光依然盯着我问道:“怎么了,有何事?”
“各胡组成联军连番围攻,朝中大臣正等你去商议此事!”董卿依然温和道。
冉闵凝视她,微微发怔,良久良久,才深叹道:“宫中粮食都分给百姓了,现在无人耕作,百姓才是苦不堪言,宫中的女子,我全部下令释放,可是做好了?她们现今可有安身之所?”
“她们不愿离去”董卿静静望着他,黑眸中掠过一丝迷惘,可是顷刻又被温和所占据,又对着我道“天雪你真的不要封赐吗?浚哲也是冉家子孙,封王是迟早的事。”
我黯然摇头,笑道:“封王是一时的事,我所求的并非这些,只要相公安全便好。”
她见我如此坚定,也不多说,只是担忧地对冉闵道:“派人去东晋传话,希望同讨胡人的事,他们却不作回应。好似不愿与我们一同杀胡。大臣正在等着相公。东晋只是享受南方,根本无心夺回北方,也无顾汉人的惨死,不管相公做什么我一定会支持你的,生也罢,死也罢,都是命!”董卿无波的眼眸终又蓄满了泪水,凝噎道“若非胡人如此待汉人,又岂会成就今天的局面,现今不是胡人亡,便是汉人亡,相公你一定要赶出胡人”
“知道了这就去!”冉闵神色如常地嘱咐着,又对我道“我先走了,天雪。画像的事下次再说吧,记住了吗?等我回来再谈。”他放下酸楚,又叹道:“都是汉人呀,为何不愿呢?我当真不明白,现今所有的胡人共同征讨我,不过你放心,我会将他们全部赶出汉人领地。”
“相公”董卿突然轻唤,怆然地盯着他,张口欲言,却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退了出去。我默然盯着她出去的背影,知在她心中,对冉闵亦是深爱呀! 冉闵面色阴郁地看着我,端然有忧色,悠悠道:“我走了,天雪”这些话我知道,是最后的道别,以后的他,再也没有时间与我相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