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儿我们谈好了,伊兄想在府里借住,他大老远赶来,一时也无安身之所,所以为兄同意了!虽是初交,人却侠气,还有些肝胆呢,人极忠诚,只是性直,得罪不少人,比愚兄鲁莽些。”
“对,打扰了,我在江南亦无亲人可投靠,只有打扰贵府了,”我脸色想必已是难看,什么时候肝胆侠气了?却仍得笑,就算笑得僵硬抽筋,也要好好说完这翻客套话,真是挺辛苦的! “无妨,公子请坐!这么大的宅子,平常也只有妙儿与哥还有些下人,哥从不带外人前来的我已吩咐人准备午膳了。想必你也跋涉劳苦,自在歇息会。”她微微一拂长发,浅浅一笑,眸光依然清浅而莹澈,言语依旧温柔而淡然。
然后一切平静了下来,悄无声息的静谧使人格外不自在,苏蔡二眉拧蹙着,一径冷眼旁观,见我半天不言语,拼命给我使眼色,见我如木头般,只得站起身指着外头道:“伊兄,下雨了,六月的天就是如此,太阳正中也大雨滂沱,伊兄何不来二句,妙儿可是很喜欢与人谈诗谈佛!”
“诗呀!”我哭笑不得地盯着他,虽是满腹愁肠,却也不得不依他,无耐把柄在他手上,朝他手臂狠狠一捏,才道:“雨尘心,雨尘染,雨尘心上雨尘染,尘心一时,尘染一时!”
妙儿听闻不禁莞尔,微笑颔首,温顺和婉地对道:“彩云天,彩云间,彩云天上彩云间,云天永久,云间永久!”
苏蔡居然笑得眉目飞扬,黑眸中闪出一道亮光,转而用力捏我的胳膊道:“真是妙呀!雨对彩云,一时对永久,伊兄何不继续!真是太精彩了!”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我愀然生怒,忿而推开他,揉捏着手臂,他挺疼妙儿,但也不用将我拖下水吧?怎地忽然感觉自己身陷泥潭之中。
妙儿笑亦很快蔓上了眼角,踟躇片刻,回道:“读书亭,读书声,读书亭中读书声,书亭万年,书声万年!”
“妙儿真是好文采,佩服佩服,”这次不等苏蔡说出口,我便从怀中拿出大师赠予我的心经,道:“这是心经,听令兄说妙儿妹妹心地善良,喜欢佛!这是我特意从北方带来,是佛图澄大师亲自所赠,现今转送与妙儿!无以为赠,不足挂齿,还忘笑纳!”
妙儿顿时俏脸红涨,原已姝丽的容貌益添三分迷人丰采,美眸低垂,颤抖着柔萋接过,并未客套,羞怯道:“谢谢真是顶顶有名的佛图澄大师所赠送吗?我对他也好生喜欢,可是大哥说北方混乱,而我的身子也弱,不宜远行。”
“大师已是百岁高龄,可是身体仍是健硕,妙儿不需担心,等你身子好些,我便带你前去。”心中不免侧然,多美丽,善良,惹人怜爱的女子,可惜她就要
思绪着胸臆揪得死紧,这就是所谓的天妒红颜吧,背脊一僵,旋即转身不敢再看她,意外地迎上了苏蔡那双湿润痛楚的狭长黑眸。
现在我才知道,神偷的身上藏了很多故事,并非眼见的意气风发,他迷惘而又哀伤的神情并非难以窥视,只需细心便可察觉,可能他自以为隐藏得极好,或者在他笑时,心里在哭泣,用笑遮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