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了他,从正院出来。
刚刚出垂花门,就瞧见几个华衣锦服男子,由二哥陪着,往里走。
“......沈长玉!”陈七瞪大了眼睛,看着其中一个青白色茧绸直裰的男子说道。他语气里满是惊讶,故而声音有点高。
那一行人就留意到了陈七和陈璟。
二哥含笑,对身边人低声说了句什么。
那沈长玉点点头。
二哥就喊陈璟和陈七:“过来!这是二哥的挚友,你们俩过来见礼。”
陈璟完全不明白。
但是当着外人,自家兄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就上前,和沈长玉等人,一一见礼。
“这是舍弟末人。”二哥介绍陈七,然后再介绍陈璟,“这是族弟央及,他兄长就是陈璋陈加行。”
“哦......”沈长玉没说什么,同行的却有人了然出声。
陈璟的哥哥,在望县市井街坊都有名气,在文人中的地位就更高了。
提到陈璋,哪怕是心里再嫉妒,面上也要赞一句“才子”。
“两位弟弟芝兰玉树,将来定是国之栋梁。”沈长玉礼貌的赞陈璟和陈七。
二哥微笑。
大家见礼之后,就错肩而过。
等二哥领着沈长玉等一行人进去之后,陈七忍不住又回头看看,然后羡慕道:“二哥真是高朋遍天下。他竟然和沈长玉也交好。”
“沈长玉,是谁啊?”陈璟知道,陈七是不喜欢读书的,而那个沈长玉,分明是个读书人。一个读书人,不被陈七骂成呆子,反而这般倾慕,陈璟罕然,也好奇沈长玉的身份。
“你读书读傻了吧?连沈长玉都不知道。”陈七不客气,开始显摆他的见多识广,“南桥巷沈家,沈维沈长玉,江南才子中的翘楚,十五岁中举,比你哥哥厉害多了!”
“哦。”陈璟道。
“你不相信?”陈璟的反应太过于平淡,一点震撼也没有,让陈七很不爽,继续道,“你哥哥二十二岁中举,是第七名;沈长玉十五岁中举,可是两浙路的解元!”
“这样啊......”陈璟继续往前走。
这样啊?
这欠抽的态度,好似陈璟是看不上他所钦佩之人,很让陈七没面子,顿时火大:“沈氏是咱们望县第一门第,他们家出过两个进士,三个举人。所以人家说他们家,‘一门两进士,合族三举人’。你不觉得他很厉害?”
“厉害啊。”陈璟知道两浙路的解元是什么概念。
在取士率这么低的年代,乡试解元,比后世的省状元还要厉害,称句天才也不过为。
陈璟还记得,上次伯祖父劝他念书,就跟他说过,望县这一百三十余年里,只出过三位进士。而沈家,就占了两位。
这门第,在望县地位是很高的。
门第高,人又才华横溢,誉名满天下,的确很厉害!
“你这口气,看不出你觉得他厉害!”陈七不满。
陈璟哈哈笑。
“......我觉得他很厉害啊。可我想问的,只是七哥你为何这般钦佩他?你又不爱读书,他是不是解元,你才不关心呢;我哥哥也是举人,没见你敬重我哥哥啊。”陈璟解释道。
陈七介绍了半天沈长玉,陈璟觉得他都没说到重点,所以自己在等他的下文。
哪里知道,陈七先急了。
陈璟这话,说的陈七呛了下。
陈七想解释自己是敬重陈璟哥哥的。但是这话太假了,陈七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他养了支乐坊,自家就有乐妓,都是他亲自教导。那些乐妓的技艺,比惜文也不逊色;他诗才出众,整个两浙路都在唱他的诗;他的画,多少人万金来求,他一年也只赠两幅。不管他走到哪里,那些艳冠天下的名妓,都以见他一面为荣。若是他能赐首诗,立马让名妓的名声锦上添花。”陈七说起来,一脸崇拜。
“哦!”陈璟终于明白为什么陈七这样崇拜沈长玉了。
感情是羡慕人家受名妓追捧啊。
想到陈七在惜文那边吃了一年多的闭门羹,而惜文想见沈长玉却是千难万难,这地位的确叫人艳羡不已。
沈长玉并不只是望县的才子,他是整个两浙路的大才子。
比起陈璟的哥哥陈璋,的确厉害百倍。
“你好好念书,混个才子的名声,也可以养乐妓,写诗作画也有人唱、有人求啊。”陈璟笑道。
陈七就白他一眼。
谁不想成名?
成名能那么容易吗?
陈璟总是一副“没什么了不起的嘛”这种口吻来回应世事,让陈七又恼火又无奈。
狂妄啊。
可偏偏,陈七嘲笑他狂妄,他接下来就要证明给陈七看,这让陈七现在有点不敢笑话他了。
比如,去年过年的时候,他说三叔的棋艺“差强人意嘛”,然后把打遍陈氏无敌手的三叔杀得片甲不留;他说“医术就是那么回事嘛”,然后随便开个方子,就把其他大夫束手无策的难症给治好了,还治好了两例。
陈七再蠢,也不会觉得都是凑巧的。
现在,陈璟又觉得“才子就是念书作诗画画然后名满天下嘛”,赶明儿他是不是也要闹出个才子的名头来?
陈七想到这里,一个激灵。
“.....你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陈七突然认真问陈璟,“说,你会不会写诗、会不会作画?”
先问清楚,不管他吹什么牛,陈七先听着,免得哪天他真的闹出个“才子”名头,陈七被吓死。还是先有点心里准备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