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贺青帆默了默，“好，我不说了，我送你回去，这里很难打车。”

    “不需要。”

    我向前走着，掏出手机给十七打电话，“十七，你来接我一下吧。”

    十七问我：“你没开车？”

    我扬起头，努力的抬高眼皮，“出了点事情，现在在路上走着呢，可我走不动了……”

    我真的走不动了……

    好像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好像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好像看不到前面路的尽头到底在哪里……

    “唐苏，你没事吧？”

    我笑，“没事啊，我挺好的，真的，你来接我吧。”

    “好。”

    十七应该是听出些什么不对了，也不再多问，直接就答应下来。

    我挂了电话，贺青帆还在我身后跟着。

    我不想他继续跟着我，我转身，看着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装作只是看一个陌生人，“我等十七，你先走吧。”

    “唐苏。”

    “如果你要陪我等，也可以，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但我就不知道你老婆会不会着急了。“

    我阴阳怪气，笑得也阴阳怪气，贺青帆沉着眸色，看了我片刻，转身回去，开车离开了。

    我终于不再逞强，在路边缓缓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膝盖，一言不发的等十七来。

    十七看见我，没有多问什么，我上车，她问我要不要送我回去，我摇头。

    答应陪她聊婚礼的事，就一定要陪她，况且我也想找点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奶茶店里，霍亦望在忙，我打了个招呼，跟十七找地方坐下。

    “你说我拍哪种婚纱照好一点？”十七喝了口咖啡，全神贯注起来。

    她将几本相册推过来，“水下的是不是浪漫一点？不过听说拍起来会很辛苦，这种室内的我就不打算拍了，外景的话，你觉得去哪里拍更好？”

    十七征求我的意见，我也听着，可显然我脑子里全是贺青帆刚才的话，出神了。

    “唐苏？”

    十七喊我，我回神，“啊？”

    十七合上相册，秀眉蹙了蹙，“其实我原本不打算问你的，但你现在这状态很不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局促的抿了口茶。

    “唐苏！”

    “你别问了。”我真的不想说，说不清，“你刚才说要拍哪套？”

    我转移话题，十七没辙，也忧心忡忡的跟我继续说，两个人商量了会儿，最后十七决定随便拍几套就行了。

    “亦望。”她冲着霍亦望招手，满脸甜蜜的笑容。

    霍亦望也回以微笑，放下手头的事情走过来，双臂很自然的将她卡在怀里，“什么事？商量好了？”

    “嗯。”十七仰头，笑着说，“我跟唐苏出去逛逛，待会儿下班的时候，你打我电话？”

    “好。”

    霍亦望十分温柔，让开来，十七站起来只到他肩膀，她拢了拢他的衣服，俩人相视而笑。

    我看到十七的手指上，有了新的钻戒，不是之前那一款。

    我自然是为十七高兴的。

    “走吧。”十七唤回我的思绪，拉着我的手朝门外走去。

    我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就漫无目的的跟着她，走出去一段路程，到了比较热闹的街道，十七买了些小吃，分了一半给我。

    “多吃点热的，心里就暖和了。”十七自己咬了一大口。

    嘴里哈出热气来，对着我笑了笑，我心里清楚，她是用另一种方式开解我。

    我也小口小口吃起来，没什么胃口。

    街上很冷，我们两个穿的很厚实，行人来来往往，我两慢悠悠的散着步。

    走了一下午，心情果然放松了不少，一看时间，快到霍亦望下班时间，我们又往回走去。

    “结婚后，什么打算？”我问十七。

    “我跟亦望商量过了，结婚后我们打算再开一个店，就在对面，夫妻店是不是很浪漫？”

    十七探着脑袋笑嘻嘻的问我，我故意调侃，“夫妻之间竞争，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夫妻关系和睦啊？”

    “嘁。”十七根本不在乎，已经开始憧憬以后的美好生活，“反正开这个店也赚不了什么钱，我们俩的愿望很简单，只要能够过日子的就行，其余的，只要享受这种慢节奏的生活，就好啦。”

    话是这么说，我也觉得很好。

    但是，“可结婚之后会有很多问题吧，比如很实际的，孩子。”

    我说到孩子，十七显然一愣。

    “你们没想过？”我觉得他们太乐观，“有了孩子，花销就大了，孩子渐渐长大，以后的生活问题会越来越多，这些都是要考虑在内的，十七，结婚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唐苏，你干嘛突然跟我说这些啊。”

    十七好像不怎么想听，我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我这是在打击十七啊。

    可我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说这些，可能因为我是过来人吧。

    也可能是……我有点想圆圆了。

    想到自己没有照顾好圆圆，让她吃了那么多苦，我就自责。

    所以十七作为我最好的朋友，我就想把所有未知的，可能会遇到的风险，全部都告诉她。

    “你们没想过这些吗？”我皱眉问她。

    十七避了避视线，像是无所谓说道：“我们商量过了，结婚后，我们不打算要孩子。”

    “什么？”

    我很诧异，惊讶，为什么不要孩子？

    十七并不是一个讨厌孩子的女人。

    我并不是觉得结婚后不要孩子不对，而是，这件事发生在十七身上，我就觉得……有点不对。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啊，现在不要孩子的夫妻很多啊。”

    十七僵硬的笑了笑，却始终不看我的眼睛，我觉得不对，拦住她的去路，她停下来。

    我明确的看到，她的脸色很奇怪。

    我逼问：“为什么不要孩子？是你不想要，还是霍亦望不想要？”

    “唐苏，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啊？”

    十七笑着，好似受不了我这么严肃的样子。

    我哪有心情跟她开玩笑，我的表情就是在告诉她，必须告诉我原因。

    十七沉默下来，好半晌，抬头对我说：“其实没有谁不想要，是我们两个，都决定不要。”

    “为什么？”

    “呵呵，没有为什么啊，唐苏你太敏感了，其实很简单啊，就是我们觉得二人世界很好啊，很舒服很安逸，如果生一个孩子出来，烦都烦死了，所以我们才决定不要的。”

    “不是！”

    我摇头，我很确定，不是这样！

    以我对十七的了解，绝对不是这么简单，她的表情不对。

    我抓住她的手臂，“难道你们结婚，只是为了互相凑合吗？”

    说出凑合两个字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这的确是我的第一反应！

    十七听到我这句话，脸色突然就变了，她不悦的抽回手，别开脸去：“你不要乱说！唐苏，虽然我们是好姐妹，但也不代表你可以口不择言。”

    她真的生气了，越过我就疾步朝前走去！

    我转身追过去，我知道她生气，可我不能因为这样，就不管她！

    她觉得我多管闲事也好，觉得我无理取闹也好，她是十七，我不可能就这样放任不管！

    “十七！”我拽住她，“你知不知道结婚意味着什么？”

    十七眼眶通红的盯着我。

    我的眼睛更酸涩，“结婚后，你们就是夫妻，是一辈子的！不是开玩笑的，你懂不懂，不是开玩笑的！”

    “你别管我！”十七怒吼。

    甩开我，然后双肩就开始颤抖起来，她低着脸，抽搐着。

    声音出来时好似平静，“结婚就是找一个对自己好的人过日子，就这么简单，霍亦望对我很好，我可以确定他不会伤害我，而我对他也不讨厌，甚至很喜欢他，这就够了，在生孩子这件事上，我们也达成共识，一切都很完美。”

    十七越过我，继续向前走。

    我跟在她身侧，不断的摇头否定她的这种想法，“不是的，十七你是什么人，我再了解不过了，没有爱情，你真的能跟霍亦望开心的过下去吗？”

    “你觉得我现在不开心吗？”

    “对，你现在看着很开心！”

    我跟着她的脚步，越来越快，“可是你的开心只是伪装！总有一天，当你回头想想时，你会觉得寂寞，会觉得空虚会觉得难受！会觉得错过了很重要的东西！”

    十七猛然停住！

    她看向我，双眸里的冷绝是我从未见过的。

    她问我：“那你说，我要怎么办？难道继续去跟陆宇成纠缠吗？继续让自己受伤？”

    “十七。”我心疼她，很心疼此刻的她，“你是真的不想纠缠了吗？还是你否定了你自己？”

    十七瞳孔瞬间暗灰。

    我毫不留情的拆穿她，“你是觉得自己很脏，觉得自己做了错事没脸面对陆宇成！所以你用你的看似绝情，给自己留下了最后一点自尊！”

    “我没有！”

    “你有！否则纠缠了这么久，这么多次的分分合合，为什么就这一次，你这么坚决？”

    “唐苏！”

    “可我觉得你是最好的十七！”

    我打断她，突然吼出这一声，我的眼泪唰的掉下来。

    十七也愣住了，就怔怔的看着我。

    我眨掉眼睛里的酸涩，声音柔下来，“十七，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发生那种事不是你想的，你是受害者，你要清楚你自己是受害者，你对陆宇成的感情是纯洁的，你没贪图过他的任何，你只是爱他而已，这没有错。”

    我抹掉十七的眼泪，“你放下陆宇成，我很赞成，但你不能因此放弃你自己，你说得对，霍亦望的确很好，对你也很好，但是你自己要清楚，你选择嫁给他，到底是想过简单的日子，还是逃避？”

    我强迫十七看着我，“如果你是想过平淡的日子，我双手支持你，可如果你自己都没想清楚，只是为了逃避，为了凑合，十七，我不答应！”

    “唐苏……”

    十七抱住我，趴在我肩上抽泣起来，一直很久很久……

    我们回去的时候，霍亦望在店里等了很久了，看到十七眼睛红红的，立刻迎上来，“怎么了？”

    “没事。”我笑着回答，“就是要结婚了，激动的哭了。”

    霍亦望微微笑了笑，“真傻，没关系啊，结婚了只是身份变了而已，别的一切都没变。”

    看着霍亦望对十七这么体贴，其实我很欣慰，或许把十七交给他，是最好的选择。

    我离开前，单独跟霍亦望说了话。

    “霍亦望，有件事我想问你。”

    “你说。”

    我斟酌了下，缓缓开口，“你为什么娶十七？”

    霍亦望似乎并不意外我会问这个，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忙碌的十七，脸上显出淡淡的笑容，“可能因为她单纯吧，唐苏，我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心里除了爱情，就装不下其他。”

    我静静的听着。

    “我以前遇到的女人，形形色色，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我这张脸，我还没见过哪个女人能像十七这样，不贪图陆宇成的钱也不贪图他的任何，就只是想要他的爱情，我很羡慕，也很爱惜她的这份美好。”

    是啊……

    十七就是这样一个傻姑娘。

    霍亦望的回答，我很满意，起码在我眼里，他是一个靠得住的男人，只是我还有一个疑问。

    “你这家店叫遗忘，你想遗忘谁呢？”我盯着他的眼睛，“现在在你心里，那个女人跟十七相比，谁更重要一些？”

    “唐苏。”

    霍亦望只淡淡打断，语气里没有任何不悦的成分，“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有些人在自己心里存在过，是无论如何都会留下痕迹的。”

    是。

    “我不能欺骗你们说，我心里已经没有那个女人，虽然她有很多不好，但我爱过她，这一点我无法撒谎，至于现在还有没有她……”

    霍亦望看向十七的方向，笑容不减，“我只能说，因为十七的出现，我现在想起她的次数越来越少。”

    “我明白。”我微微扯唇，“我觉得你们俩应该已经交付过彼此的心意，你应该知道十七的一切，十七也知道你的，所以你们做的这个决定是认真考虑过的，我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我准备离开，又停了停，我看向霍亦望，“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只希望你能对十七好一点，不管将来遇到任何事情，我希望你永远不会伤害十七。”

    “我答应你。”

    “好，谢谢。”

    我安心许多，微笑着离开，回去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想到了顾少寅。

    其实我说着十七，又何尝不是说着我自己。

    我正想着顾少寅，他的电话就来了。

    这种感觉挺微妙的，有种心有灵犀的感觉。

    “喂。”

    “你在哪儿。”

    “在路上。”

    “在原地停下，我去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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