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葛向东开车,带着何浅浅奔老家而去。一路高速向北,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何浅浅老家在江北小镇落乡,古色古香,大都是明清时建筑。
小镇出名的有三样。
一是镇中心的寺庙据说是建在唐太宗时,香火鼎盛,何浅浅的爷爷自年轻时在寺庙门口摆摊算卦算黄道吉日兼写家信,如今人到九十高龄,依旧风雨无阻摆摊算卦,估计是因着高龄人又矍铄且白须飘飘俨然一副仙风道骨很有欺骗性,总之是何半仙的名声与身后的寺庙堪称齐名。
二是镇里有个以小镇命名的宾馆,长年累月专注于制作销售小镇闻名遐迩的特产,那是一种桶炉烧饼,亦以小镇命名。据说在革命时代,小镇拿出所有麦子磨成面粉做成烧饼,一担担抬到前线支援革命。现在的烧饼,与时俱进,有各种馅料,包括蟹黄馅料的,包装上也从油纸包发展到竹木藤编手提盒,价钱亦是不可同日而语。不过何浅浅觉得最好吃的烧饼,还是记忆里爷爷在寺庙旁边给她买的那种没有任何馅料的桶炉烧饼,很有咬劲,越嚼越香。
葛向东闻言笑了一下,打趣她:“比朱元璋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味道还要好?那回头带我去尝尝。”
何浅浅白了葛向东一眼,其实内心里也明白,如今再吃,即使还是同样的烧饼,也许真是吃不到记忆里的味道了。她告诉葛向东,那时物资匮乏,爷爷也只有在生意好心情好,才会给她买一个,她总是舍不得吃,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能吃上大半天。那时爷爷总笑她,说:“囡囡啊,看你这小馋猫的样,你要是个乖孙,爷爷天天给你买来吃。”她听了,转过身去,在无人处红着眼圈滴两滴委屈的泪水。爷爷疼她,但是再疼,也改变不了她是个女娃的事实,爷爷盼星星盼月亮的,只指望何家香火不断,抱个金孙。后来,爷爷如愿得遂抱得金孙,她再也没吃过那个烧饼。即使后来出来工作,有能力给自己买一个来吃,每次路过小镇寺庙,只远远看一眼,却始终不肯再去买来尝一口。
葛向东低低缓缓的笑了一声,笑骂她:“跟个烧饼较劲,傻不傻?越是在乎越计较,真是争气。要是找到那家,我买了来,看你吃还是不吃。”
他总是不自知,这样的似笑还骂,似宠溺又似怜惜,总能让人不自禁的便是怦然心动,成熟男人的魅力大抵如此了吧。
何浅浅的心,轻轻的颤了一下又颤了一下。
三是镇里有所省级示范高中,亦是以小镇命名,据说接连十年名列全省高中排行前十位,也是她的母校。
小镇人对教育的注重是与重男轻女成正比的,有多重男轻女,就有多注重教育。因着这些年来,小镇经济向好,家家户户甘愿拿出积蓄投资到教育上面来。何浅浅粗略做过统计,早五年前,只要家里有小孩户口是在镇里的,就没有不在小镇买学区房的。围绕着中心小学、中心初中、洛桑高中,周边的房价堪比宜城,也算是寸土寸金。开发商是这个世上嗅觉最敏锐的一群狼,这座名不见经传的江北小镇也不能幸免,拆迁、开发、扩张轰隆隆席卷而来。
何浅浅说到这里,脸上毫不掩饰对开发商的鄙弃,手指窗外新搬迁到西郊的洛桑高中,以及围绕新小区快速建立起来的高楼大厦,对葛向东道:“原先这里是大片农田,清明时节,漫无边际的金黄色菜花开得尤其灿烂,风中都是甜蜜的菜花香,那些走南闯北的养蜂人就会来这里,哪像现在,到处都是钢筋混凝土,空气中都是铜臭味。”
葛向东这次没有笑,将车停在路旁,对何浅浅道:“你是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走?”
何浅浅愣了一下,是没听明白的表情。
葛向东摇下车窗,抬手一指马路对面新建的成排别墅区,揶揄道:“狼虽擅长单兵作战,但满是铜臭味的狼还是得回狼窝才能拉得起一支迎亲车队。”
何浅浅瞬时明白过来,山大王这是巡山来了,忙拉开车门跳下车,对葛向东摆摆手:“我先回家去了,不影响您微服出巡。”
小镇是她的地盘,她自然比他要熟悉,葛向东由着她去,在车内看着在路头拐了个弯不见了身影,这才调转车头。
区域负责人早得到通知,已等在门口,看到葛向东下车,倒是愣了一愣,没想到大老板竟是自驾来游,果真是当过兵就是不一样。
葛向东且走且听区域负责人的汇报,各处走了走,始终只听只看,不发表任何意见,直到走到一大片空阔地,这才抬手一指,问:“这片地原先规划是做什么的?”
区域负责人忙道:“属于三期规划,计划建六幢高层。”
“原先是做什么的?”
“买来之前是农田,以及几十户私宅。”
“三期规划请相关公司重新做可行报告,打造开放式生态园林。”
“啊!啊?”区域负责人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道,“葛董,那样的话,买地的钱,投资建设的钱,都是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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