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在即,这可是攻破敌都平定天下的大功。这样的功劳怎么轮到他们外人来立。”
两人只好将头顶的兜鍪摘下放在地上谢罪道:“主公责罚得对,是我二人心存懈怠未曾尽力,甘愿退回长安躬身反省。”
李嗣业闭上眼睛点了点头:“赐你二人绢布各两千匹,明日就率牙兵亲卫上路吧,其余各将回到驻地安顿各营休整再战,都退下吧。”
众人都低着头走出大帐,段秀实留在最后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去,李嗣业却突然叫住他说:“段兄暂且留下。”
段秀实叉手问道:“不知主公还有何吩咐?”
李嗣业朝站立在左右的牙将看了一眼,二人立刻退出帐外,并且随手将帐幕放了下来,帐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李嗣业颇为伤感地说道:“人生短促,功业漫长,人力终究不能与天时相抗,自从渡过长江以来,我的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了,还真不知道能否坚持到攻克建康平定江东的那一日。”
他很少在下属面前表现出这样的颓唐,段秀实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是说道:“兴许主公只是水土不服,等平定江南回到关中之后,一定会好起来的。”
“罢了,我的身体我知道,与水土无多大干系,如今平定江南在即,我更不能离开。但田承司李怀仙二人,非我嫡系且暗藏野心。孤在的时候他们自然不敢生出什么想法,可我一旦撒手而去,那个时候他们若仍然掌握大军,这江东之地还指不定要生出多大的变乱。”
“他二人确实是带兵的将才,但德行忠心却有所不足,发他们回长安享清福已经算是孤厚待他们。临阵换将虽是大忌,但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段秀实想说很多话,但临开口的时候却问:“不知主公派何人来接替二人领军?”
“现任河西参谋团参谋长臧希液,他临战机变能打硬仗,统军不弱于二人。还有孤的二儿子幽燕节度使李崇豹,你们三人互为相佐,定能够攻破建康。我在半个月之前已经写下书函命他们交接政务尽快赶来。”
自从李嗣业消灭史思明势力以来,他便将二子李崇豹安置在幽州不让他再随军出征,除了有把自己人压制河北地区的彪悍风气外。也忌惮李崇豹功勋过大,担心自己百年之后亲儿子李旭压不住他,
谁料眼下自己大限将近,不得不又将能征善战的二儿子抬了出来。
段秀实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主公剥除田李二人领兵之权已经盘算良久。他鼓起勇气,又问了一个他本来不敢问,现在又不得不问的问题:“主公命我和臧希液同二公子各掌一军,但我们三人之间难以协调调度,万一主公……届时谁来总领平定江南军事。以卑职愚见,二公子不止有大将之才,更有统帅全局之能……”
“这个不劳你操心。”李嗣业的声音不由得增大了几分,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才说道:“吾儿旭,也在赶来江东的路上。”
“小公子……小公子本该留后长安,他若前来,万一后方……”段秀实不敢再问下去了。
李嗣业无力地挥了挥手,让他退出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