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雪山半腰的时候,有那么一阵,我心里怨恨过你。但事实证明,你的战法是对的。”
“开元初年唐军进驻葱岭的时候,我带领识匿部举族归顺大唐,以期获得安西都护府庇护。我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妄想,希望能够让族人也获得昭武九国那样的殊荣,可惜唐王只给了一个金吾卫大将军的虚位。这个虚位不但不能给族人带来任何好处,却树大招风惹得了吐蕃人的留意。”
伽延从挥舞着手臂说道:“煌煌大唐坐拥西域五十五国,这里面有亲疏远近,全凭大唐皇帝的喜好来照拂。就像突骑施的苏禄可汗,麾下有铁骑五十万,雄霸西域数年,可他遣使到大明宫朝贺,依然要屈居于阿史那氏之后,在大唐皇帝的眼里,雄厚的实力不如一个显赫的姓氏。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我识匿部想要兴盛,不在乎有多么强大,只需要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我伽延从虽无能耐,却有一双慧眼。李使君,我多少次在梦中梦到能给予我们庇护的人,这个人就是你。”
李嗣业闻言震惊,手中的羊角杯掉落在地上,他连忙弯腰捡起来,转身朝门幕外面探望了一眼,才又走到伽延从面前压低声音说:“我这个李,跟人家李唐的李,不是一个李。如何能给予你识匿部庇护?你如何能把你们识匿部的希望,押在一个小小的守捉使身上?”
伽延从摇了摇头,沧桑地笑道:“是不是一个李,我不在乎。我想把阿兰达嫁你,你不同意。我就得拿点儿别的东西把你拴住。你自己想想看?我是金吾卫大将军,部众被吐蕃军掠走,我有权力绕过你向都护府求援,可我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反而听信你一个小小的守捉使的调动?从那一刻开始,我已经把宝押注在了你的身上。”
李嗣业咂了咂嘴巴,发赌咒似地说道:“你这是道德绑架呀。”
“什么绑架?我不管,反正我已经把识匿部的未来都交给了你。”
李嗣业转身走向了大帐外,却又突然折返回来,俯身对躺在羊毡上的伽延从说:“棉花可是个好东西,识匿部可愿意去种?”
“愿意!”
“盘羊的羊毛可做挂毯和地毯,识匿部的娘子们可愿意辛苦一下,偷学一门编制毯子的手艺?”
“当然!”
“识匿部处在丝绸之路之中,每年可否派出一支商队前往中原贩卖手工品,牦牛角等物品,每次可收获颇丰。”
“可!”
“那我没问题了,只要你紧跟葱岭守捉的生财之道,我敢保证,你们识匿部不是西域五十五部族最强的,但必定是最富有的。”
伽延从叹了口气说道:“昭武九姓的粟特人掌控了丝绸古道上多数生意,我再富,能富得过他们去?”
李嗣业心想,昭武九姓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等有朝一日我将来执掌了西域,定要将这些粟特人从商路上排挤出去。
“你会比他们更富,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能背叛你,但是财富不会,它将是你手中最犀利的工具……每个人都有成功的机会,就看你给不给自己机会……今天很残酷,明天更残酷,后天很美好,但是大多数人死在明天晚上,看不到后天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