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夜天用紫菱镜给灭了么?
欣许是发现我在看他,他突然睁开眼,嫣然一笑,朗声说道:“我们又见面了。”
只见他飘悠悠地,一挥手,夏月褆周围全是血色的结界。难怪我刚才见到夏月褆时,觉得他的结界眼熟,原来是血魔月阳帮助了他。
“你又来为祸人间。”我将夏月凌交给吴胜,招出青霜剑,对着月阳。
“晓莲,你当真是记不得我们之间的情谊了么?”月阳一笑,夏月褆却已被他抓在手中。
“我与你这狡猾的邪魔有何情谊?”我轻轻一跃,青霜流泻成无尽的雨幕,兜头淋向血魔。他只是笑,倏然之间,我愣了。
他穿着警服,胸牌上写着“韩波”韩波真的是血魔。当日苏轩奕说在警局内喂我吃饭的警察帅哥是血魔化的,我还以为他是骗我的。
“你当日,真的是”我说不下去,觉得这真是太讽刺了,我好几次遇险,奋力救我的人,竟是势不两立的血魔。
“当然。那晓莲可知我们的情谊。”他还是笑,媚眼如丝。
“我欠你的自然知道还,但你害得轩奕堕魔惨死,我亦要你还。纳命来吧。”我茫然地出手。
“晓莲不可。”铁雄一声惊叫,一跃而起抓住了我的胳膊“你剑气乱了。危险。”
我看到铁雄,泪就涌出来:“为什么这么复杂,我好想念以前的简单生活。”
铁雄看着我久久不说话,月阳却在云端笑道:“晓莲,等你的觉魂完全融合到灵魂内,你会想起我来的。我心爱的雪莹。”
“我不是雪莹!”我咬牙切齿,听到他说我是雪莹,心里充满愤怒,泪便无端从心底涌出,仿若那是我心底永恒的哀伤。
“本座今天不奉陪了。”月阳看了看我,御风而去。我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晓莲,那月阳只是灵体,没有肉身。不用担心,下次我们定能灭了他。”铁雄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我摇摇头,如果真要我杀月阳我下不了手,别说他化身为韩波时对我的帮助,就算他身为血魔时,也是好几次救了我命。真要我挥刀相向,我却又是狠不下心的。只是想到他给苏轩奕下的那诅咒,我却又断然不能原谅他。
“小姐,你快来看看夏公子。”黄桑带着万分的惊恐。
我心烦意乱,踉跄地跑过去,才发现青霜也没有收起来,慌忙收剑,只见夏月凌脸色苍白,嘴角不断渗出血丝,胸口的伤口再次裂开,渗出大片的血液将紫色的袍子再次浸湿。
看来刚才他真是孤注一掷了。
夏月凌,你这个傻瓜,夏月褆就算抓了我,也未必会让我有性命之虞,你这最后一击却是要你命的啊。
泪汹涌。不是没有经历过生离死别,师傅,净尘、苏轩奕,都是重要的人,却没有一次如同这次一般,让我心里充满前所未有的恐惧心痛。
伸手去探夏月凌的鼻息,却是已没了气息。老皇帝也是在太子和宁王的搀扶下,老泪纵横跌坐在夏月凌旁边,苍老的声音悲切“凌儿,是父皇不好,是父皇不好。你出生之前就对你保护不周,你出生了又护你不力。后来想补偿你,却又让你惨遭兄弟残害。父皇对不起你母子。你就要让父皇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皇帝瞬间老了十年,一个父亲的叙述絮絮叨叨,我看着他,只见他张嘴,却听不见一点声音。不仅他的,周围的声音一点都听不见。我想尽力地分辨,分辨不了。
来了几个人,要从我怀中接过夏月凌,他们说了什么,我听不见。我搂紧夏月凌,不让他们抢去。我不能放手。心中有个声音在说:不要放开,一放开就永远成虚空。
那几个人一脸为难地看着老皇帝,老皇帝摆摆手,刚才那个陈御医便上前来要抓夏月凌的手。
不能让别人碰他。心底有声音说。
我一掌扫过去,只见那御医像秋风中的一片落叶,打了几个旋,跌落在龙辇旁边。不一会儿,铁雄也跑过来。
“你也要带走他吗?不准许。”我紧紧抱着夏月凌,恶狠狠地对着铁雄。
“晓莲。”铁雄的声音仿若千里之外的飘渺歌声,似有若无。他悲苦地摇摇头“他已经死了。魂飞魄散了。”
我看着他张嘴,好一会儿才听清他说的意思“不会的,怎么可能死去?他还有好多事没做呢!他还要陪我去看雪山,带我和我爸爸妈妈去杭州夜游西湖,他还要带我去巴厘岛拍婚纱照,他还要给我修座古典的园子叫‘醉莲轩’,说女儿叫‘夏雪莹’,儿子叫‘夏俊河’,他还说他等了我好多年,他还说”
“够了,蓝晓莲。他是夏月国十八王爷夏月凌,不是‘夏康集团’的夏康峻,不是冥神大人。”铁雄使劲地掰过我的脸,逼我直视着他。
我看到他的怒容。我以前最怕铁雄发怒,他一发怒,我就赶忙讨好。这次,我却无力再去消除他的怒容。
“他不是冥神么?他不是夏康峻么?他就是啊,你怎么认不出?他就是啊。”我觉得脑袋一片混乱。想不起谁是夏月凌,我只知道,他给了我承诺,他和我有许多的过往。
“小姐,小姐。”红蕖墩身下来,焦急地看着我,美目里哀伤流泻“小姐,你不要忘记自己的使命啊。夏公子他去了。和我家公子一样。”
“没有,他没有。你们骗我。他那人那么狡猾,什么都在掌握中,怎么可能去了。他是骗你们的,你们都不知道。”我说着,飘悠悠的,觉得身体如沙漏,有什么正在源源不断地流走。陡然,身体一轻,我抱着月凌轻轻飘上了天。
幽幽荷香十里飘。蓝莲流风裙裾旋转,香风四溢,蓝色的灵气如飞动四溅的瀑布,如快速闪动的云彩,如净水里滴入的墨汁氤氲。
身体里有蓝色的气雾从眉间升腾而出,开出一朵蓝色的莲花,罩在夏月凌的头顶,无数幽蓝的丝线四处游走,丝丝缕缕进入夏月凌的体内。夏月凌睁开了眼,漆黑如夜的眸子里闪着心疼、惊喜,还有轻微的呵责。
“我就知道你这只老狐狸是装死的。”我笑了,疲惫的身心舒展开来,便安心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