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铉率军围攻南武阳数日未果,臧霸引追兵越来越近。朱铉也少有的失却了往日沉稳,变得心气浮躁起来。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这是天地要亡我等!”朱铉慨叹道。
刘晔见朱铉如此,不由得也跟着莫名沮丧。
“主公,悔不当初劝您出兵中原。若不来此地,也许整个江南已然尽在掌中,分疆裂土成一方诸侯。”
“刘先生快莫如此。”朱铉见刘晔自责,心下不忍。最早认识他时,何等的意气风发。这天地间都似乎尽可去得,无惧无悔、桀骜不驯的一个狂书生。
“不来中原,如何能见识这许多的英雄豪杰?不来中原,天下间有谁能闻我朱铉和鲲鹏骑大名?蜗居江南,不过井底之蛙。这都要赖先生之明!”
刘晔唏嘘感慨,一再声言“惭愧”。
朱铉用手拍着刘晔肩膀,不停地抚慰,而后言道:“如此一抒情怀,感觉心里好受许多。还是要想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
“主公,办法其实我早想好了。但????”
“嗯???先生似有疑虑?”
刘晔当即面带苦涩,叹道:“保全全军,已是不可能。必须有人留下来???抵挡臧霸和田楷的夹击。”
朱铉听闻,眉头猛然紧蹙。半晌,方问道:“需要留下多少人?”
刘晔知朱铉心中不愿,但情势所迫,不得不如此。
“大将三员,兵马半数。”
“什么?如何需要如此许多?”
“主公,此乃情势所迫。您该心中有数,这还未必能够阻住臧霸、田楷。”
一时间,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 朱铉营中操练场,万余兵马汇集于此,无嘈杂之声,偶有战马嘶鸣,骑士忙拂捋安抚。
“弟兄们???我朱铉,愧对大家伙。在此,给大伙儿赔罪了。”说罢,朱铉“噗通”,跪下了。
全军将士一时都懵住了。
全军将士。实则已经得了传示,要留半数人来鏖战臧霸、田楷。
朱铉没有向大伙儿隐瞒军情,多年同生共死的经历,使朱铉不忍心欺骗这些兄弟,更不想有人会死不瞑目。
“将军,我等岂会怪罪将军您!”牵招等将校抢先跟着跪下,紧跟着,呼啦啦,成片的兵士也跪了。
朱铉此时不知为何,鼻头发酸,忍不住呜咽起来。
这哭声中,有委屈,亦有不甘,更有愧疚。
全军上下,不少人也跟着伤心哭起来。
这些沙场厮杀惯了的汉子,刀口舔血,死尸堆中滚过,却在此纵情大哭,若非亲眼相见,根本不会有人信。
刘晔、朱贲等也被感染,却不忘记上前去搀扶朱铉起来。
“主公??怨不得主公!”
“将军!我等拼死杀出条血路。何必这样?”
不劝还好,越劝朱铉哭得越伤心。
牵招上前劝止道:“主公,可否暂收悲情。全军上下还等着主公带我等冲出重围呢!”
此话倒是提醒了朱铉。
这么哭法,也不是办法,总不能哭趴下臧霸、田楷等贼。
“嗯??一时伤感,让你等见笑了。”朱铉忙收敛悲色,起身去搀扶跪在前排的将士,招手让大家伙都起来。
“今日入此绝境,都是我的过错。我自引军五千留守此处,谁愿与我留下?”
话音刚落,阎行、朱贲等人已是高声喝道:“我等愿意。”尤其阎行,本已身负重伤,此刻脸上裹着绷带,血珠渗出更显狰狞。
“且慢!主公不可鲁莽。尔等要害死主公?”刘晔、牵招听出了端倪,同时出声喝止。
断喝之下,阎行和朱贲才醒过神来,朱铉竟要亲自留下,这怎么行?
朱贲大吼道:“这是怎么说,哪有将军留下的道理?”众人跟着附和,兵士们更是不答应。
“主公,大伙儿都静一静,听我说。”刘晔急喊道。
众人都见刘晔有话说,都住了嘴,操练场逐渐平静下来。
刘晔忙舔了舔嘴,说道:“留在此处虽是凶险,但离去者要走的也是险道。更何况,如若主公不在,即使生还者退入兖州,谁人又能带我等回扬州?曹操、吕布可都不是良善之辈,必会胁迫我等。”
“嗯??”朱铉点点头,事情确实如此。无主之兵,必会为曹操、吕布欺压。
那时抑或要加入一方,抑或被视为眼中钉,绝不会被善待。
“可是??”朱铉还想说什么,牵招已经打断他。
“自古以来,哪有主将亲身涉险?我愿代主公守在此处。”
“我等也愿留驻此地。”
众将纷纷附和。
突然,听闻瓮声瓮气喝道:“都别争了!小子们,论资历你们都差远了。我驰骋沙场时,大约都还乳牙未落哩。别争了!”
是赵融赵老将军的声音,他确实有这个资历说这个话。
“赵将军,您老哪能留下?”
“是啊!放着我等精壮,岂用老将搏命?”
朱铉也想上前解劝,却被刘晔拉住了衣袖,向他点头,又附于耳边轻声言道:“非此等老将不能留守。”
“这???”朱铉狐疑间盯着刘晔,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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