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部时区3:04,新泽西州,哥谭,亚当斯口岸。
一艘集装箱船与三艘散货船刚刚离开,港口上只剩下最后几批等待撤离的民众还在冬日的寒风中发抖。
欧文挽着养父,尽可能地把脖子往大衣里缩。老约翰顺手摸了摸他额头伤口边缘,担忧地说:“你看起来很糟糕。”
“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欧文压低声音说道。
从离开家到现在差不多过去一小时,他已经渐渐冷静下来,有时间去思考。不说罪犯们到底在策划什么,光说政府要求民众撤离的举动就十分古怪。
通常来说,只有上层认为会造成无法承受的重大伤亡,或者事态严重到需要放弃城市的时候,才会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撤离。
当年洛基带着奇塔瑞人入侵纽约,战斗发生时大苹果城拥有800万人口,没人说过半句要放弃城市。
外星人入侵极端危险,宇宙魔方打开的大门无法关闭,就算这样战斗也持续了数个小时,一直到最后才有人朝城市发射了一枚导/弹。
反观今夜,哥谭虽然面对着毒气威胁,但稻草人这么干过多少次了?
就算蝙蝠侠和警方处理不好,难道其他英雄都是摆设吗,怎么从一开始准备要放弃城市了呢?
是这次犯罪有什么特殊之处?还是这座城市有什么特殊之处?
欧文人虽然站在港口,思绪却飞到了千里之外,他在心底一一列出可能性,又一一排除,随着时间推移,不禁有点烦躁不安。
突然,人群中响起惊慌的叫喊――“他们炸断了布朗大桥!”
欧文差点被这嘶吼吓掉魂,他下意识掏出手机刷新界面,只见鲜红的新标题已经挂在了新闻网页上方。
所有能接上网的人都看到了这条爆/炸新闻:一伙穿着古怪的人扛着火箭/炮将整座布朗大桥拦腰炸断,钢筋水泥连同上面还在撤离的车辆一起化为了烟尘。
为首的是个女人,无人机在坠毁前抓拍到了她的正面照。这个女疯子绑着双马尾,穿着件极紧身的皮裙,红丝袜在底下若隐若现。身材倒是火辣,可她实在缺乏化妆的天赋,把脸擦得惨白不说,又把嘴胡乱涂抹得血红。
也许对有些人来说她是个生面孔,但欧文却认出了这张脸:哈莉?奎泽尔。
显而易见,奎泽尔医生没能治好住在阿卡姆里的疯子,而是把自己也变成了疯子。
欧文打了个寒战。
有一些问题时常困扰着他:为什么哥谭市已经如此黑暗,议员们仍然坚持废除死刑?为什么被抓获的超级罪犯无法付出应有的代价,而能苟延残喘留待下次再爆发?为什么疯狂在城市里蔓延,可这座城市的上层却如此冷漠?
这些都是在哥谭再常见不过的问题,每个哥谭人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都曾向家人、学校、社会提出过这样的问题,但从来无法得到解答。
大部分被询问的人自己都对哥谭为什么如此堕落云里雾里;而少数知道真相的则把它牢牢地捂住,不愿意透露一星半点。
欧文五岁时,内森?琼斯被移送到阿卡姆;十岁时,进入警局做笔录;十八岁时,见证了邻居的死去;二十四岁时,参与了哥谭的游/行。
他也曾对来探望的戈登警长发出过疑问,当时对方左手背在身后虚扶枪柄,半蹲下/身平视着他,说这些问题可能永远无法得到解决。
“你以为哥谭真正的主人是谁?”警长目光炯炯,“是蝙蝠侠?是韦恩集团?还是我们?不,都不是,哥谭真正的主人是那些扎根深厚的家族。它们一代又一代地继承财富,一代又一代地培养出政治明星、法律顾问,一代又一代地统治城市。小丑也好,蝙蝠也好,只不过是摆在台面上的斗争。”
欧文恍然。
正义的检察官瑞秋现在怎么样了呢?光明骑士哈维?邓特现在又怎么样了呢?
对平民来说,最大的恐惧就是看不到希望,而在哥谭,蝙蝠侠漆黑的双翼就是他们的希望。
但希望毕竟只是希望,若无人将沼泽连根拔起,即使拥有无数个蝙蝠侠,也不过是一具一具填入其中的躯壳。
见他沉默不语,戈登当时面露不忍,直言道:“看着吧,孩子,一个两个罪犯的死去算不上什么,即使有朝一日哥谭恢复了死刑――”
欧文打断了他:“恢复死刑,这些罪犯有一个处死一个,到最后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戈登摇头失笑,似乎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说法非常天真。但事关司法制度,他并没有再深入解释,而是拍拍肩膀,正色道:“我向你保证,孩子,还有很多人在努力,还有很多人想拯救这座城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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