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时答应了陈壮的邀请,和张飞扬三人一同去了陈壮的家。
在坐了大半天的马车后,几人来到了一个小村庄。
其实陈壮并不能算是个贫农,他们家有几亩地可以自己耕种,还有一个大院,在他们那个村中已算得上是条件优渥。
加之陈壮偶尔立下些军功,也为家里送了不少赏银,他们一家在整个村里都是令人羡慕的存在。
也无怪陈壮能够大方地带张飞扬到自家款待。
刚到陈壮家门口,就看到一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麦黄色皮肤,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陈壮的腿。
“大哥!你怎么回来啦?”
“怎么?大哥还不能回来了?”陈壮熟练地一只手将她抱起,挎在臂弯上,“小槿在家里有没有好好听爹娘的话?”
“听,听了……”小槿的眼神避开了陈壮,支支吾吾道。
“真的么?”陈壮一眼看出了小妹在撒谎,便追问道。
于是小女孩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低下头认错般地道:“娘想教小槿补衣服,但是小槿扎了两次手,还是没有补好。被娘说小槿的手脚笨,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陈壮笑了起来,“小槿,没事的,你大哥小时候也被爹训过,现在不照样好好的吗?”
小槿便也跟着傻笑起来。
这时,在陈壮身后传来一声大喊,“小槿,看看是谁来了?”
小槿便朝着那声音看去,随即惊喜地叫道:“飞扬哥哥!”
“哎!好妹妹。”张飞扬眉飞色舞地回应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几块冰糖,便送到那女孩还有些脏的小手中,“来,小槿,尝尝这个,城里的玩意。”
“哇,是糖!”被称作小槿的女孩带着些雀斑的小脸上越发灿烂起来,她迫不及待地将那一块冰糖塞到自己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好甜!飞扬哥哥对小槿最好了!”
“那大哥呢?小槿的意思是大哥对你就不好喽?”陈壮将小槿抱紧了,盯着那对澄澈的眼睛。
“不,不是的……”小槿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可她刚刚确实是说了“最好”两个字,现在已经没法反悔了。
这样一想,她心里纠结了起来:为什么就不能有两个最好呢?
看着委屈巴巴的小槿,陈壮和张飞扬一同笑了起来。
“小槿,大哥刚才是逗你玩的。”陈壮刮了刮她还挂着鼻涕的小鼻子笑道。
“壮儿,你要累了的话,给我抱抱。”张飞扬屁颠屁颠凑上来。
“去你的。给老子滚远点。”陈壮向张飞扬踢了一脚。
三人又闹了一阵,这时才意识到龙时还在他们身后,已经被他们晾了一阵。
“龙校尉,这是我妹,小槿。”陈壮朝着龙时憨厚一笑。
说着,他拍了拍小槿的脑袋,“来,小槿,快叫龙时哥哥。”
小槿警惕地看着这个一头怪异白发的陌生男子,用极小的声音喊了一声“龙时哥哥”便赶忙又埋入大哥的胸膛里。
“不好意思啊,龙校尉,这孩子很怕生。”陈壮满脸难堪地笑着。
龙时也是无奈一笑,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不然也不至于刚刚一直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但现在,话茬已经落在他这,他只好稍稍低下身子道:“小槿,能见到你我很高兴。”
“为什么?为什么你见到我就会很高兴?”小槿露出一只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奇怪的少年。
龙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呛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里责备着自己不善与小孩打交道,却听到张飞扬已经接过话来,替他道:“因为龙时哥哥一眼就看出小槿是个乖巧聪明的小妹,小槿,我说的对不对?”
“嗯!”小槿不住地点头,随后正视起龙时。
她发现这个奇怪的大哥哥笑起来其实还是挺暖心的,心里对他的戒备也顿时少了大半,“龙时哥哥,那小槿也很高兴见到你。”
在一番初识过后,四人最终走进了大院。
陈壮的父母是非常寻常的农民夫妇,黝黑的皮肤,有些佝偻的背,还有几乎所有老百姓都会有的那种拘谨的表情。唯一不同的,就是夫妇二人都长得比一般人高大一些,因而能够生出像陈壮这样虎背熊腰的儿子。
在看到儿子回来后,夫妇二人满面惊喜地迎了上来,但在看到还有另外两个身影后,又吃惊地怔在原地。
“大伯大娘,你们近来身体可还好?”第一个发话的反倒是张飞扬。
妇人一眼认出了身材干瘦、尖嘴猴腮的张飞扬。于是笑了起来,答道:“是飞扬啊,你不用担心,我们身体好着呢。”
说完还不忘提醒丈夫,“他爹,这是飞扬。”
于是一旁的农汉也笑起来,对张飞扬点了点头。
这一家人对张飞扬的到来如此欢迎,想来是张飞扬前一次来此给他们留下了不错的印象。龙时想。
于是他也笑着对两个长辈打了个招呼:“伯父伯母好,晚辈龙时,是陈壮还有张飞扬的同帐战友。”
夫妇二人的目光随着这彬彬有礼的声音落到了龙时身上。
却是截然不同的反应,二人都紧绷起了脸。
即便龙时和张飞扬、陈壮都穿得是同样的布衣,他们也能第一时间就看出这个少年和他们之间的不同。
这是一个富贵人家。
这样的想法在看到龙时的第一眼,就在他们的脑海中浮现,在这个想法的影响下,他们几乎是本能地对这个少年存着几分警惕与隔阂。
见父母半天没有回应,陈壮赶快咳了两声,上前道:“爹,娘,这也是我的战友。儿子的命都是他救回来的,要是没有他,今天,恐怕你们都见不到我了。”
“啊呀!”妇人听了浑身一惊,赶忙打量了一番陈壮,在他身上到处摸了摸,确认他身上没有少掉什么东西。
陈壮将母亲的手挣开,“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儿子的意思是,你们别冷落了人家。”
“是,是,娘糊涂了。”妇人转头看向龙时,表情却已是悲伤起来,就好像已经想到了陈壮真的丧命时的场景,“谢谢你救了壮儿。我们这一家可就这一个儿子,没了他,可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啊……”
“既然你救了壮儿的命,那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一旁木讷的中年农汉也开口道,“孩子他妈,你去后院抓只鸡,今天做顿好的。恩,咱陈家总是要报。”
龙时在缈城也接触过不少平头百姓,知道一只鸡对他们而言绝对算得上是贵重,便上前出言制止,“伯父伯母不用太费心。陈壮是我的战友,救他的命是应该的。”
中年农汉听后,脸上却毫无波澜,并没有理会龙时的推脱,只是继续示意妻子去抓鸡,而后浅浅道了两个字:“未必。”
陈壮一眼看出了自家老汉对龙时的抗拒,和自己最初对龙时的态度几乎是一模一样。而一旁的龙时此刻全身的动作和表情都已经凝滞,他那本是亲善的笑容也变成了难堪。
“爹,龙校尉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陈壮喊了出来,“他是一个人闯到匪寨里把我从一群山匪的手上救下来,这种事不是一般人敢去做的。”
陈壮爹听后,瞪大了眼睛看向一旁的张飞扬,“这是真的?”
“大伯,这是真的,是我亲眼看到的。当时情况危急,我也想跟上去,但龙校尉怕我会把小命丢了,不让我去。然后他就自己一个人上了。”张飞扬挠着头道。
得到了证实的陈壮爹不可思议地看着龙时,“你,你真的和他们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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