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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午见众人都跑了,哪敢再待着,脚底抹油,追着李墩便去了。

    边跑还边回头,警惕的往着他们,最后视线落在宁九九脸上。

    他纳闷了,这位看着不起眼的丫头,好像是他们的头,刚才混乱当中,他好像听见他们称呼这丫头夫人,难道她就是最近京城传言,又泼辣,又刁钻,下手又狠的襄王妃吗?

    想到有这个可能,李午脚下虚浮,差点绊了个大跟头。

    他们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却是灰头土脸,仓惶落跑,前后反差忒大了。

    吴庄的人见仇人跑了,兴奋的欢呼。

    相比他们的心情,吴平却高兴不起来,“夫人,平西村的人,都很记仇,今日他们受了欺负,万一再来报复,夜里偷袭我们,这该怎么办?”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带着人去一趟平西村,这几个不当家,打了他们,也不管用!”

    康伯也是这个意思,“夫人在这里,他们的确不敢怎么样,但是还得跟他们村长谈谈,以绝后患!”

    吴平初时还很担心,但听到他们如此说,又想到夫人身边这两位,武功奇高,便点头同意了,“那小人让村里几个年轻男娃也跟你们一同去,壮壮声势也好。”

    这个主意,宁九九倒也不反对,毕竟是他们两个村子的事,得找几个见证人才行。

    他们也不耽搁,追着落荒而逃的几个人,一起赶往平西村去了。

    沿着一条田间小路,走了没多远,便看见平西村了。

    与吴庄跟蒲山庄不同的是,这里的村民,不少都盖起了青砖瓦房,错落有致,比起吴城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今天也是巧了,公主府的管家也下到村子里巡视,李午跟李墩,便是这位管事的随从,跟着他一起来的。

    宁九九带着大飞、吴平、严忠跟几个吴庄的年青男娃赶到的时候,管事正在村长家吃肉喝酒。

    喝的不少,出门的时候,顶着一脸红脸,身子微微晃着。

    平西村的村长年纪不大,看上去只有三十岁左右,挺年轻的。

    只见他一路点头哈腰的把李管事,送到大路上,还悄悄往他怀里塞着什么东西。

    那李管事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肩膀,满意的点头。

    先行跑回来的李午,奔到李管事身边,对他耳语几句。

    李管事表情策微微一变,精锐的余光,看向最后追来的几个人,最后,他把目光放在了宁九九身上。

    这位襄王妃,他略有耳闻,公主最近受了两次伤,都跟这位襄王妃有关,但具体的情况,他一个下人,哪能知道清楚,也不敢胡乱猜测。

    但是在这里遇上了,两家又交锋了,做为公主府的奴才,他觉得该为主子撑起脸面才是。

    于是,在宁九九快走到跟前时,李管事双手抱拳,微微弯腰,冲她施礼,“想必这位就是襄王妃吧,小的见过王妃娘娘!”

    他拜见的口气,带着一丝轻蔑,语气阴阴的,说不上的怪异。

    严忠上前一步,冷声喝道:“大胆,你算个什么东西,见到我家夫人,不跪着拜见,却要站着,是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吗?”

    李管事被严忠突如其来的训斥吓了一跳,眼皮子抖了抖,膝盖下意识的就要弯下,可是转念一想。

    不能跪,若是跪了,岂不是要矮人一头?

    “夫人见谅,小的腿脚不适,老毛病了,跪不下去,夫人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跟小的一般见识,”李管事这话说的极有技巧。若宁九九是个寻常女子,他都这么说了,看在公主府的面子上,定然不会为难他。

    但宁九九是寻常女子吗?很显然不是。

    她冷笑道:“严忠,他跪不下去,你便帮他一把!”

    “是,”严忠疾步上前,在李管事来不及反应之时,一脚踹在他的腿窝处,逼着他跪下。

    平西村的村长孙进,见此情景,虽然也惊讶于襄王妃的到来,但是看这人竟然对李管事下这么重的手,他急了,“你……”

    话只说了个开头,严忠的飞脚已至,硬生生将他踹倒在地,比踹李管事的那一脚要狠。

    四周围观的也有不少平西村的人,见到他们村的人被打了,都对严忠等人怒目而视。

    宁九九走过来,她今天的穿着并不突出,一件青花色短袄,下面是一件黑色坠金丝百褶长裙,长及脚踝。

    原先的发式是陈妈早上帮她梳的,端庄的妇人髻,可是宁九九不喜欢,觉得太老气。

    所以仍旧按她自己的风格,额头蓄着留海,后面的头发分出一半,做成一个辫子的样式,再挽起来,用发簪固定住,剩余的一半散在身后。

    这样既有了妇人的感觉,又很飘逸,很好看。

    李管事跟孙进也偷偷瞄她,只觉得这位襄王妃,外型虽不出众,可那一双眼睛,却锐利逼人,看人的时候,似一阵阴寒的冷风,刮过他们,令人胆战心惊。

    宁九九危险的眯起眼睛,扫了眼四周的村民,最后目光落在李管事跟孙进脸上,“他们二人见到本夫人,居然不磕头行礼,难道不该打吗?”

    说完,她一招手,大飞极配合的冲进村长家,搬了把椅子,放在她身后。

    宁九九微微一笑,坐下了,派头摆到十成十,“李管事,跟本夫人说说,为何要派人去吴庄踩坏他们的庄稼,你可知吴庄是襄王府的封地,你胆敢纵容恶奴毁坏襄王府的庄稼,这个罪,你担得起吗?”

    李管事跟孙进都没能站起来说话,因为宁九九没发话。可这地又硬又凉,跪久了膝盖都麻了,寒意顺着血液流动,短短的一会的功夫,他俩半个身子就要麻了。

    可是对于宁九九的指责,李管事肯定是不能认的,他转着眼珠子,狡辩道:“夫人冤枉小人了,我府中的两个小仆,是去放马的,绝不是去打架的,这中间肯定有误会,夫人不可偏听一面之词,公主府家规森严,曾经得过皇上的赞赏,即便是扫地的小仆,也是懂分寸,知礼仪的。”

    听听他这一番话说的,好像是在指责她无中生有,无事生非,小题大作。

    妞们,你们会一直在轻烟身边吗?

    宁九九不动声色,没有暴怒,也没有再命严忠动手揍他,“哦?你一个小管事,是在指责本夫人了,说本夫人的不是?看来公主府的奴才,果真是管教有方,一个老奴才都敢顶撞襄王妃,好,很好,非常好!”

    她一连说了几个好,还是笑着说的,可听在李管事耳朵里,却觉得很不对劲,为什么他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就在李管事绞尽脑汁,想解决之法时,宁九九忽然又道:“严忠,此人对皇家出言不敬,该如何处置?”

    “回夫人,按律该打五十大板,”严忠说的也并不夸张,实情而已。

    李管事不相信他们敢打五十大板,倔强的道:“我是公主府的管事,夫人怎能随便对我动刑,您就不怕公主怪罪下来,夫人要受过吗?”

    宁九九觉得这是她听过,最好听的笑话了,“我怕她怪罪?本夫人怕唐宁怪罪?你脑子被驴了吧?还没搞清状况呢?看你们这么不清醒,本来还想减免些你的板子,现在看来,完全没这个必要,大飞,去行刑吧,记得下手轻些,打死了可就是不好玩了!”

    “好咧,严忠,你按好了他,”大飞卷起袖子,笑的很邪恶,没有板子,便拆了一条长板凳,冲着手心吐了口唾沫。

    严忠从旁边一个妇人抱着的小娃屁股上,扯下一块尿片,塞进李管事嘴里,再一把将人提起来,往一块大石上一丢。

    人刚趴上,大飞的板子便打下了。

    李管事被捂着嘴,想叫,叫不了,想喊,喊不出,只能瞪大个眼,向孙进呼救。

    “你是不是也想尝尝这五十大板的滋味?”宁九九的声音,冷如鬼魅,在他身后响起。

    “不想,小的不敢冒犯夫人,”孙进连忙给她叩头。

    宁九九盯着他,面色冷清,“你不敢冒犯,可你手下的村民胆子很大,我倒想问问诸位,吴庄的人,是杀了你们的爹娘,还是奸了你们的妻女,能让你们无休无止的报复下去。”她的目光越发的冷,带着斥责与痛恶。

    “你们扪心自问,吴庄的人几百年前,跟你们当中的一些人,或许还出自一脉,如今你们隔三差五的跑去找他们的茬,是非要把他们逼死不可是吗?”

    她一声声斥责,一声声质问。

    有一部分妇人倒是低下头,但是另一部分上了年纪的长者,却很不以为然。

    “夫人这话说的可不对,当初咱们两村的关系其实也还不错,可是他们村子的人,欺人太甚,害的我们村里的男娃自杀而死,这责任,他们不该担着吗?”

    另一个驼背老头也是一脸的义愤填膺,“关于水源,我们就更没错了,这条河从我们村子过,河水自然得先仅着我们用,我们村子水田多,河水只够保我们一个村子用的,他们没有水,能怪我们吗?”

    康伯见他们强词夺理,气的不行,“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我本来不想把话说的那么绝,可你们非要步步紧逼,以前仗着襄王府没主子下来处理,你们越发得寸进尺,欺我们襄王府没人,公主府又如何,实话告诉你们,我家王妃是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连公主见了都要客气的礼让三分,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宁九九冷冷的笑,“康伯,你就多余跟他们说这些,今年春耕,你让御林军带人把河道围起来,我看他们谁敢截,既然你们软的不吃,那咱就来硬的,从今天开始,若有人敢去吴庄捣乱,你们即刻去通知京城府尹!”

    原本孙进跟平西村的人,还很紧张的,因为听见她说御林军了,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哪见过什么御林军。

    可是再往后听,打架了要送京城府尹,这下他们不怕了。

    府尹敢跟公主比吗?他乌纱帽不想要了?

    可惜了,宁九九接下来的话,打破了这些刁民的美好幻想。

    “你们千万别得意的太早,府尹或许不敢公主对上,但是襄王府呢?你们觉得襄王府跟公主,京城府尹更不敢得罪哪一个?”

    众人面色一惊,脸上只剩惊恐。

    是啊!九公主是皇上的女儿,高高在上的公主,可是襄王殿下是吃素的吗?

    在皇帝面前,襄王比任何一个皇子皇女都要受宠。虽然有点匪夷所思,却也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试问,京城之中,除了太子,谁敢得罪这位铁面阎王。

    不远处行刑的两个人,已经把李管事打的晕迷过去,屁股那一块,一片血红色,血水顺着裤腿往下流,看着怪血腥的。

    其实大飞还手下留情了,若不是手下留情,这老头哪还有命在。

    “主子,他晕了,还有二十大板没打呢,咋办?”大飞嚷嚷着问她。

    “剩下的二十大板给他记着,等他伤势好了,再去公主府讨来,”宁九九不仅不慢的说道。

    完全是轻描淡定的语气,却让在场的众人满头满脸的黑线。板子还能赊欠,过了时间还能去讨,要不要这么认真啊?

    大飞揪来李午跟李墩两个小子,让他俩把半死不活的李管事拉走。

    宁九九看着他们费力的把李管事拖进马车,慢着声道:“回头告诉你家公主,若是她觉得不服气,大可去襄王府找我算账,我随时恭候,记得要带上金创药,万一断胳膊断腿的,也好及时医治!”

    “小人不敢胡说,只要管事不说,小人一个字都不会提,”李午还是很聪明的,这位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能不惹就不惹。

    这不是宁九九要的答案,“你们一定得说,把今日发生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唐宁,她想找本夫人的麻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休养两日,内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本夫人不介意再给她添上新伤!”

    唐宁那个女人,一把年纪了还不肯嫁人,她心里惦记着谁,谁人不知。

    留着她早晚是个祸害,得赶紧让她嫁人才行,否则麻烦无穷多。

    众人被她一番狂妄之词,惊呆了。

    这还有人敢当众说要打公主的,公主是什么人?

    那是金枝玉叶,龙女,天子的女儿,寻常人连见上一面都难,这个襄王妃娘娘居然还扬言要打人家,就算她是王妃又如何?

    打了皇帝的女儿,她还能安然脱身吗?

    李午也被她的话惊呆了,一时间也不知她说的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

    他一晃神,一个没注意,李管事的头便撞到了车框。

    “哎哟,”昏迷中的李管事被头上的疼,给惊醒了,这一醒可坏了,屁股上的疼远比头上的撞击严重一百倍。

    “哎哟,你可撞死我了,别再乱动了,”李管事不知是捂屁股好,还是捂头好。

    李午赶紧把他放下了,可都上一半,再一放,干脆跌回地上去了,这下摔的更重了。

    “混小子,你是想害我性命哪,”李管事哀嚎着,痛苦不堪。

    “李墩,你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帮忙,”李行慌了神,叫过一旁发愣的李墩,两人手忙脚乱的把李管事抬上车,李墩拉着缰绳,调转马头,匆忙就想跑路。

    大飞狂笑不止,对着他们逃避的身影,大声嘲讽。

    孙进眼睁睁看着公主府的人溜之大吉,想拦也拦不住。

    他们跑了,这位姑奶奶还在,情况不妙啊!

    孙进偷瞄了眼宁九九,发现人家正盯着自己,顿时冷汗直往外冒,“不知夫人还有何吩咐?”

    宁九九弯起了唇,“刚才说的,你可听清楚了?重复一遍给我听听!”

    她说这话的同时,大飞跟严忠已经晃到他的面前,两人脸上皆带着危险如刀的笑。

    孙进冷汗流的更多了,这两人刚才打李管事的时候,下手可真狠,丝毫不顾及公主府的颜面。

    对李管事都那样了,对他,还不得往死里整。

    “小……小人记住了,小人日后一定约束村民,不让他们再去吴庄闹事。”

    孙进脑子已经糊涂了,好不容易把话说完,还没来得及抹一把汗,又听见坐着的女子慢悠悠的说道:“今年春耕你们打算如何?听说这河原本就是吴庄的,如今你们将河水改道,强行霸占,觉得理亏吗?夜里能睡得着觉吗?”

    “小人知错,小人这就让人将河道恢复原样,”孙进整个身子都在抖,他自己也不晓得为啥,明明是个黄毛丫头,虽然顶着个襄王妃的头衔,可年纪在那摆着,怎能有这般的气势。

    宁九九淡淡的道:“恢复原样就不必了,吴平,乘着春耕还没来,你带着人也将河道改一下,让河水能流经你们的村子,如果平西村的人再敢阻拦,你不必害怕,要打架奉陪,出了事,本夫人顶着。”

    “是,小人谨遵夫人吩咐,”吴平嘴上应着,心里却颤的厉害。

    新夫人还真是敢说,竟鼓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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