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叫温荣丢了马,坐到马车上。
习武的人,跟马打交道最多,赶车的技术自然比那两个杂役要强。
要不是换了他,宁月岚死也赶不上宁九九他们的马车。
一天之内,紧赶慢赶的,竟在天还未黑时,便快到京城了。
毕竟是一国之都,繁荣肯定是有的,人气也肯定是有的。
还没进到京城的大门,在城外就已街市林立,很多两层的建筑,分散在城外,俨然是一座城外城。
除了商户跟一些平民居屋,城外还有不少豪门宅院,甚至还有几位亲王,皇子的别院,也建在城外。
何安似乎闻到家乡的味道,边赶车,边感慨的笑嚷,“终于到京城了,我一定要睡个三天三夜不起来,待在暖和的被窝里,死也不起来。”
烨枫扒着车帘,新奇的看着街市上的风情,笑道:“你要不起来,死睡上三天,估计我们就得给你收尸去了。”
“去,小丫头,跟着你姐,都学坏了!”
“我才没学坏,是你跟着你家主子学了,嗳,前面站着的人,咋那么像你家主子,我姐夫。”
“是吗?咋可能是我主子,他应该不晓得我们现在回来才对,”何安睁大了眼,朝前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还真是我家爷!”
“我就说是嘛,你还不信,”烨枫兴奋的一掌拍在他肩膀上,急忙缩回去,跟宁九九汇报去了。
岂料,宁九九在听到东方楼蕴等在城门口时,表情淡淡的,只轻轻哦了声,再没别的话。
何安心道,坏了,主子这回有麻烦了,今晚会不会独守空房了呢?
宁月岚的人也看见了,一个侍卫打马到车窗前禀报,“小姐,襄王殿下来了,就在前面。”
“什么?殿下来了?在哪?”宁月岚情绪激动,一把掀开车帘子,直勾勾的往前方瞧。
因为离的远,东方楼蕴的身影并不清晰,但宁月岚还是一眼就认出,那人的的确确是东方楼蕴。
“真的是他,他真的来了,哎呀,我的头发,我的衣服!”
宁月岚像个蛇精病一样,在狭小的车厢里扭个不停,一会担心衣服乱了,一会担心发髻没弄好。
直到这会,她才恍然意识到,银杏那丫头不在,若是她在的话,一定能给她梳个漂亮的发髻。
她激动的快坐不住了,却没有想过,人家有可能不是来找她的。
温荣神情有些落寞,鞭子也挥的没了劲。
东方楼蕴坐在马上,身披玄色蟒纹袍,长发有些凌乱,却平添几邪肆与张狂。
坐骑仍是闪电,那匹小耳朵白马,此刻跟主子一样,一动不动的盯着何安赶着的马车。
另还有四人也骑在马上,安静的立在他身后。
谁都看的出,这几人等的时间不短了,外衣上都已结了一层冰雾。
吴青跟严忠跳下马,奔到近前,单膝跪下,“主子!属下复命!”
东方楼蕴也下了马,面容冷俊,“都起来吧,路上有没有遇到麻烦?”
“这……”吴青不知该怎么说,严忠也是。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们吞吞吐吐的,莫非……”东方楼蕴心中一惊,冲到车帘前掀开帘子,当看见她们姐弟三个平安无事的坐在马车里时,不禁松了口气。
宁九九对上他的视线,虽然才分开两日,但是不知为何,心还是很不舒服。
东方楼蕴对她伸出手,“下来,跟我骑马!”
宁九九没动,烨枫却激动坏了,“姐,快去啊,跟姐夫骑马去。”
烨枫见她不动,硬是推着,把她推了出去。
东方楼蕴揽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走向闪电。
“拜见王妃!”同东方楼蕴一起来的几人,齐齐跪下,语气恭敬,不亚于对待东方楼蕴的态度。
“这是干嘛!”宁九九撅着小嘴,心里憋屈的很,谁教这家伙把她丢在半路,就是为了回来相亲呢!虽说不是他愿意的,可还是很过份。
“小丫头,两日不见,脾气又涨了,你是本王的王妃,他们给你见礼,理所应当,你还要问干嘛?”东方楼蕴只当她在路上累了,心情不好。
走到闪电身边,他先将宁九九放到马鞍上。动作弧度大了些,宁九九皱了下眉,有些难受的捂着肚子。
昨晚上了药,包扎过后,已经好很多。
可是今儿的赶路赶的太快了,伤口好像被颠簸的,又裂开了,反反复复的扯动伤口,是最伤人的。
东方楼蕴坐在她身后时,发现她脸色有些不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血腥味很容易分辩,东方楼蕴稍一靠近她,就闻见了,“你受伤了,伤在哪里?”他伸手就要探入她衣服下去摸。
宁九九打掉他的手,有些慌乱,“哎呀,你别乱摸,先回去,没有伤,只是……”
她难以启齿,伤在腹部。要是赫连续晟在这里执意要看,岂不是要掀她衣服?可是东方楼蕴好像理解错了,以为她是来了月信。
“回府之后好好歇着,我已让厨子熬了些汤,是你喜欢喝的鸡汤,”东方楼蕴用披风将她裹起来,裹的严严实实,两个人搞的好像连体婴似的。
“殿下!”宁月岚奔到白马跟前,一脸惊喜的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自动忽略掉被他抱在怀里的女子,对,忽略掉就好了,只当她不存在。
东方楼蕴微微诧异,“你是谁?”随后又问吴青,“她一路跟着你们回来的?”
“是,在路上遇见的,”吴青如实答。
东方楼蕴收回目光,眸色淡淡的,说出一句差点叫宁月岚吐血的话,“以后不准跟陌生人同路!”
“殿下……我是宁家的二小姐,我叫宁月岚,您……您应该知道,路上耽搁了,没能及时赶回来,殿下……”宁月岚唤的这一声殿下,那叫一个娇,一个媚,还低垂着眼睫,做出一副含羞带骚的样。
可是再一抬头,人呢?
何安甩着鞭子,跟上前面的主子,走路宁月岚身边的时候,讥笑道:“二小姐,光有表演,没人看,这样可不好,别说我没提醒你,若是让主子知道,她受伤了,还是拜你家婢女所赐,你这小命可真就危险了,好自为之吧!”
烨枫在后头,从她身边移过时,冲她扮了个鬼脸。刘烨尘也学着姐姐的样,冲她扮鬼脸。
吴青跟严忠在走过她身边时,对她投去怜悯的眼神。大飞就更直接,干脆抹了下脖子,以示你完蛋了,小命不保了。
“喂,你们太过份了,敢这么对于我,你们等着!”宁月岚咆哮着道,引来路过的人异样的眼神。
她自觉失态了,急忙好好站着,拂了下衣袖,“走吧,咱们回府给老太爷拜年。”
此次,她之所以不在京中过年,还不是为了宁家商行的事,在外面耽搁了,才没有回来。
东方楼蕴的襄王府在京城内,最南面,跟两个皇子的府邸紧邻,其中有一家,是上官澈云的。
太子府也在这附近,竟跟襄王府面对面。
这一点,宁九九死也没想到,居然对太子住面对面,她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呢!
电视剧里,不都说,太子住皇宫里,寝宫富丽堂皇,仅此于皇帝吗?
可是为啥她站在太子府门口,再回头看看,襄王府的匾额,有种远亲不如近邻的奇异感觉。
他们回到襄王府门前时,老管家已经带着府里所有人,站在府门口迎接。
虽称所有人,但细数一下,加上两个年纪稍长的婆娘,也才不过十个人。
“奴才等见过王妃,欢迎王妃娘娘回府,”老管家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带着人趴跪在地上。
“见过王妃!”
刘烨尘跟烨枫一下马车,看见此等阵仗,吓了一跳。
两人靠到宁九九身后,烨枫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催促宁九九,“姐,你快让他们起来吧,地上很凉呢!”
东方楼蕴并不作声,只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宁九九拉着他俩的手,微笑着对老管家说道:“都起来吧,以后在府内,不必拘礼!”
“谢王妃,”康伯带着人站了起来。
同时,他们也好奇的打量,这位王妃到底是何样的人。
主子只传话回来,说成亲了。
听了这一消息,可把他们这群老奴才乐坏了。
一直以为,他们都担心主子哪里不对劲,府中连个年轻小丫鬟都没有,如今主子终于肯成亲了,不管对像是谁,不管是美是丑,他们都高兴。
何安走过来给他们介绍,“这个老头我们都叫他康伯,这两个臭小子,是府里的杂役,打扫屋子,清理院子这些活,以后都交给他俩干。”
“见过王妃,我叫小五子,他叫栓子,您要有吩咐只管跟我们说,小的一定给您办妥妥的,”一个瘦小男娃站在宁九九面前,满脸灿烂笑容的自我介绍。
这两人长相都很普通,要说有特点,就属说话的小五子,脸上有颗大黑痣。至于栓子,老实宁纳的很,只会冲她傻呵呵的笑。
何安又指着其余的几个人,“这两个阿婆,是府里的厨子,在王府里做了好些年了,我跟王爷都是吃他们做的饭长大的,就做菜没您做的好吃。”
何安是实话实说,没恭维她的意思。
会做饭的人,多了去了,可真正能把饭做的好吃又能赚钱的,恐怕就只有宁九九了。
那两个中年妇人,谦卑着走过来,“王妃娘娘,奴婢姓陈,您叫我陈妈子就好了,”说着,又拽过另一个妇人,“她是哑婆,不会说话,殿下可怜她一个人孤苦无依,就收留了她在府里的厨房干活,洗洗菜,添把柴火什么的。”
哑婆是真的不会说话,但眼神很柔和,也很慈爱,尤其是在看见刘烨尘时,喜欢的不行,一直盯着他笑,把刘烨尘笑的心里有些发毛。
除了他们五个,还有另外几人,年纪都不大。
有负责养马的,有负责守门的,还个两个侍弄园子的。
他们介绍完了,宁九九拉过烨枫跟刘烨尘,“这是我弟弟妹妹,爹娘不在了,他俩自小便跟着我长大,以后住在一起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有一个爹,跟没有一样,还不如没有,反正他们三个跟孤儿也差不多。
一众仆人似乎都没想到,新王妃竟这般和善,一点架子都没有,太亲切了。
东方楼蕴看他们说的很投缘,也微笑着走过去,揽着宁九九的肩,“都进去说吧,别总在门口站着。”
“对对对,都进去,老奴这一高兴,脑子就犯晕,都忘了让您进府,王妃别在意,”康伯老脸都红了,急着跟她道歉。
宁九九随着东方楼蕴进府,不在意的摇摇头,“无防,日后都是一家人,客套的话还是别说了,你们也别总王妃王妃的叫,听着怪别扭的,要不叫我名字吧!”
“呃,这个不敢,主仆有别,哪能直呼名字呢,万万不可,”康伯一脸的惶恐。
何安道:“那就叫夫人,叫起来顺口,也不生份,夫人,您看行吗?”
烨枫被他搞笑的语气逗乐了,捂着嘴偷乐。
宁九九点了下头,不理他。
走过大门坎,入眼便是襄王府的大院。
偌大的一个院子,铺满了青石板,就只有青石板,扫的一层不染,连片落叶都没有。
呃,没有树,哪来的落叶呢!
“你这院子咋什么都没有,这也太荒凉了吧!”宁九九有点嫌弃的说。
赫连公子立即表态,“夫人,我长年不在家,他们几个也不会打理,夫人若是不喜欢,尽管改就是了,要种什么,都随你。”
后面一众人,纷纷转开头去,不忍直视。
您哪是因为不在家才不种的,您分明是觉得种上花花草草,太矫情了。您还说,只有上官澈云那样的假斯文人,才喜欢养花种树。
您又说了,院子弄这么干净,最适合做练武场了。
康伯毕竟是老姜,最懂得察言观色,“王爷说的是,夫人您想怎么改,是要种花还是种树,前几日太子新运进不少白牡丹,就是还没开花,听说要养在暖房里的,娇贵着呢,咱们要不要也买些?”
宁九九直摇头,“牡丹有什么可看的,回头你去花市,挑几盆冬梅,黄梅,红梅都可以,记着要挑造型好看的,再种两棵海棠树,到了春天开花,比牡丹也不差。”
康伯眼睛一亮,“这个好,冬天种梅,春天种海棠,只有应季的花,开着才九九,小五子,你让人去花市,让人把梅花都搬来,给夫人过目。”
宁九九咋舌,买个梅花,还得把整个花市都搬来?未免太夸张了吧?
东方楼蕴了解她的心思,“要是觉得太兴师动众,明儿我陪你去逛花市,本王也喜欢梅花,清冷孤傲,很合咱们王府的风格。”
后面一众人再转头,不愿再看自家主子。
康伯跟两个婆子笑的都合不拢嘴,他们最喜欢看到殿下跟夫人和和美美的。最好也别娶什么妾室侧妃,这样能省很多麻烦。
宁九九边走边撅嘴,“别,跟您一起去逛花市,不是看花,都得看你了。”
刚才回来的路上,她就感觉好多人盯着东方楼蕴看,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甚至还是女子的惊呼声。那声音娇媚的,她听着都快吐了。
东方楼蕴大笑,“夫人这是嫌弃为夫长相太过俊美的了吗?”
“咳咳!”
何安几人忍不住掩着嘴巴咳嗽,汗颜了,主子啊,您到底还要不要底线了。
康伯见他们俩有话要说,后面总跟着一堆人也不好,便道:“主子,要不您带夫人去清风院,这两位小主子,我带他们下去去看看住的屋子。”
“也好,他们俩个的厢房就安排在清风院隔壁,至于他,”东方楼蕴看着,从进门之后,就一脸不爽的大飞,似笑非笑的道:“至于他,吴青,你带他下去,跟你住一个屋。”
“什么?让我跟他住一个屋?我不干,”大飞蹦了。
“抗议无效,”东方楼蕴的命令,向来不可更改。
“什么叫抗议无效,你这王府也不小,我不能一个人住吗?随便找个屋子也行啊,”大飞冲着东方楼蕴的背影喊。
吴青拍拍他的肩,“别喊了,主子是怕你睡觉太死,喊都喊不醒,走了,带你去看看住的地方。”
吴青在府里的住处,虽是一间,但若论起来,应该算两个小间,所以他俩,也不算真的住一个屋。
康伯带着烨枫跟刘烨尘先去了厨房,知道他俩饿了,就先给他俩弄些吃的。
等到主子跟宁九九离开之后,康伯把何安拽到一边,小声的问他,“咱们这位新王妃,真的就是个村姑?我瞅着,那气势,不像村姑,倒像个大户小姐。”
何安搂着康伯的肩,嬉皮笑脸的道:“康老头,她那个人,你可得小心着了,别看她平时和和气气,说啥都行,可是呢,你不能触了她的逆鳞,比如她家弟弟妹妹。”
“还有呢,她喜欢自己做菜,也喜欢种菜,还喜欢做生意,你要是看她去了厨房,千万别大惊小怪,也别拦着,只管坐等她把好吃的做好了,端上来,听明白了没有啊?”
康伯听的眼睛都不会眨了,“这哪行,哪有主子干活,咱们当奴才,在旁边看着的道理,夫人是襄王妃,下厨种菜这种事,干不得,万万干不得,那得多……”
他想说得多丢襄王府的脸,可想想,最后这句还是忍了。
一扭头,见何安的爪子还搭在他肩上,气呼呼的把他的爪子拨开了去。
没大没小,小安子出去一趟,胆子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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