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老大,不仅父母有病,打不了他照管,还下面拖着一哈喇子的油瓶罐的弟弟妹妹,屋是个柴棚,家连张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坐的板凳柴火编织的,吃饭的桌子也是柴火编织的,全是柴火当家,连睡的床都没有一张好的,也是柴火编织的。
胡麻子确实喜欢陈章蓝的人才相貌,要说与他内人的侄女余秋香婚配,确实为难。婚配可不是唱戏,是菜米油盐吃饭穿衣的事,浪漫不得。胡麻子不知如何办,就将此事与他的师傅李歌满禀报。
李歌满一听,更为高兴,急忙禀告与祖母。祖母一听,高兴得差点没摔倒,手足舞蹈的将父亲叫回家,收拾齐整,物色媒人,一同去余秋香家提亲。
陈章蓝自小是个大孝子,心想自个母亲师傅瞧中的女子,不差。也就兴高采烈地由着他母亲友打卦安排,请媒人去余秋香家提亲。陈章蓝的心里也想娶个媳妇儿回家来,帮助母亲一起打理家务,照顾弟妹们。
陈章蓝与余秋香有过一面之交。要说是两面之交。不过戏台上搭戏的那次过去三年不止,陈章蓝历经的戏份,搭戏的人众多,早将那次搭戏的女子忘了。这次去到余秋香家,同师兄们吃了一顿饭,虽没特殊的印象,特殊的好感,但也不讨厌。正如友打卦说的,娶媳妇儿回家,是干活生养把家的,又不是好看的,要那么好看干吗,好看能当饭吃吗
余秋香的家境好,饭菜做得好,活儿干得好,针线活儿也好,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儿媳妇。祖母哪敢犹豫一秒。生怕邻居肖只得弯人去说好话给抢走。只催促李歌满给弟子胡香醇打点。李歌满唯一顾虑,陈章蓝比余秋香少三岁。
俗说,女大三搬金砖,求都求不来,许七友比陈克善就大三岁,有了先例,没啥不合适。陈章蓝十七岁也不小了,说好就可结婚,人家康熙六岁当皇帝呢。从前也有小丈夫娶大媳妇的例子,大个七八岁也不算啥,何况是抱金砖的三岁!
于是祖母喜笑颜开地打点好东西,托李歌满去找胡麻子做媒人,去他内人的侄女家求亲!胡麻子领了师傅李歌满的旨,不敢怠慢,忙不彻地带着陈章蓝赶到余秋香家。
胡麻子让陈章蓝先在门口等,自己一个人进屋,特意把余秋香从厨房叫到房间说:“秋香,我是你的长辈,你的姑爷,啥事都要跟你说在前头,婚姻大事,绝非儿戏,那个当家小生人才是有,但家里的确穷,去了没屋住住窝棚的;没得饭吃,吃野菜的;睡觉也没得床睡,睡地板的;家里还有一长条拖油瓶,你嫁了他家,既是长兄也是爷娘的,不知哪天可见天光日月的。你不怕吃苦受累,不愁望不到天日,你就嫁给他。而那青衣呢,家里只有两兄弟,住的是大瓦屋,吃的是大米饭,抽的是好香烟,饭后还有一杯茶,一个水果切上,睡的是六弯床,家境殷实,祖上富贵,你嫁给他一生不用愁,你自思忖好了,再回我。”
没料,余秋香毫不含糊地回过去:“姑爷,我早思忖好了,就当家小生陈章蓝,我嫁他一生的幸福。没得床睡,没得屋住,做得来的;那一长条拖油瓶的兄弟妹子,会长大的;俺嫁给他,与他成一个家,他就是我的天,我的天光日月,日子会越过越亮堂。”
听到余秋香这样说,决心这样坚定,胡麻子这才把陈章蓝从门外让进屋里。
余秋香见到自己的意中人亲自上门提亲,自感无限的尊贵。忍不住羞答答地一手遮面,一手遮眼,双眼波光粼粼地跑进厨房,杀鸡宰羊,烧火做饭,招待她的如意郎君。她实在感到幸福来得太突然。她不曾想自己的心上人,这么快就来到眼前。余水国特意从青苔村村委会赶回来看新女婿!
陈章蓝虽家里穷得叮当响,拖累丛丛。但陈章蓝本人确实气度不凡,人品崇高,不仅唱得一手好戏,还情商极高,言辞谈吐,行为举止都有一股王者的优容!真个的后生可畏,前途似锦。这样的人就是还穷,也有出人头地的时候。天生的架子在那里。
余水国本是爱才之人,对陈章蓝也早有所闻,所见真人,也是万事顺遂,十分满意。陈章蓝年岁尚小,余水国才没这份心思。这不,自己的亲妹夫胡香醇带着陈章蓝上门提亲,亲上加亲,喜上加喜,老姑爷带着少姑爷,哪有看不中,不同意的!
就这样,鸭子湖湖畔的某户农家里,一排人间烟火,活色生香,好菜好饭好酒都端上桌来。饭香酒醉地一顿好乐,就将亲事定下来了!只等择个良辰吉日,余秋香就嫁给陈章蓝,将来成为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