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罪上加罪,事件清晰,人证物证俱在,县令只用了一刻钟听完原委,便利落地判了个秋决——除了必须立即执行死刑的谋反等,一般死刑都必须在秋冬执行。
合上卷宗,白泽唯有一声叹息。
从卷宗的记录上来看,作为卷宗书写人的县尉,显然对上造釜是有一定的同情的。
虽然不曾夹带个人感情,但通过他的字里行间,仍是给人展示了一位两代为国沙场尽忠,最终却被骗子捉弄,而付出令人遗憾的代价的老兵。
而事实上,这一案件并非个例。
与上造釜杀妻案一同被呈上廷尉府的,还有另一份卷宗。
诈骗案。
与釜妻一样被骗之人,仅在武功县一处,已经探明的便有三百余人,大多都是没什么见识的老人、妇人。
更值得玩味的,是向这些看起来就没有多少偿还能力的老人们发放高利贷的,据查都是同一伙人。
若非是上造釜杀妻案受到上层的重视,这一伙人甚至到如今可能还不会浮出水面。
从这个角度看,上造釜的悲剧,却竟似乎是其他人的幸运。
这不能不让人更为感慨命运的无情捉弄。
同时也为扶苏等人敲响了警钟。
扶苏变法自然是为民,无论是改革军制还是轻刑减税,扶苏都可以拍胸脯说都是为民谋利的好事。
以白泽的挑剔,也承认即便是有其他目的,扶苏的举措仍是在根本上改善了民众的权益。
但是在变法的过程中,即便是在大致上淳朴的昭国,仍然会有“奸民”的存在。
新旧两**转之时,必然会有缝隙在,而这些缝隙,就是奸民们从中牟取非法利益的途径。
就连扶苏也没有能想到。
变法的第一滴血,竟会先从武功县的一位老妪开始流。
但这份感慨,却并非白泽将这份卷宗调出的原因。
即便再是情有可原,但上造釜杀妻毁尸的事实清楚,律条明白,万事皆决于法的大昭,这是板上钉钉的死罪。
事实上,廷尉的复核同样没有用太久时间,就驳回了武功县县尉的请求。
得知此事结果后,县尉并未有上诉打算。
为了一个陌生人,肯顶着压力将此案上报廷尉,已经是可以想象到的,县尉能为的最大义举了。
没人可以指摘。
况且即便上诉也无用,廷尉署的复核没有任何问题。
白泽的目的也不在于利用公子对廷尉署的影响,来改变这一案件的走向。
他看重的,是此案受人关注的外表之下,隐藏的内涵。
探根问底,上造釜杀妻的原因何在?
直接原因是因为釜妻受骗。
可原本釜妻并未打算讨要抚恤金。
导致她冒着被骗的风险借贷的根本原因,还是因为生活难以为继。
想通了这一点,更为根本的原因便呼之欲出了。
赋税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