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虞天和就会回想起那天的情景。蜀山的竹林里,无庸神情柔和的看向三百,那白衣少女微微垂眸,神情和语气都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好。那么平淡,平淡的好似与己无关,她并未表现出什么不对,日后也对虞天和与往日无异,可他就是从那一声好里听出了哀伤。
很淡很淡,却好似古琴磨损的弦,被轻轻拨弄了一下,彻底崩断。
“所以呢?虞天和,你不会是跟她说过什么‘如果你喜欢无风悔婚也可以’这种话吧?”君落第一次发现这孩子的圣父属性远超过自己的想象。
“我不傻。”虞天和翻了个白眼。
“那你就应该知道她跟无风不可能。如果她和无风真的可能,两个人早就在一起了,根本没你的机会,他们青梅竹马却不能在一起,你觉得是谁的问题?长兄如父,自然是无庸看不上无风。缘何二人穿白无风穿黑?我看你是当个家主当傻了,这点儿细节都看不出来。”
君落叹了口气,把咬了一口的苹果放在桌上,跳了下来:“我还是那句话,不得已已经不得已了,已经在你手里的,你就拿好了拿稳了,与别人无关。”红衣女子扬了扬手,转身离开,虞天和看了看渐暗的天色,喊了一声:“一起吃个晚饭?”
“免了,你们家人聚餐,我就不掺和了,省的你那小妹妹再跟我打起来。”君落伸了个懒腰:“赶路太累,我回去睡会儿。”宾客本来是明日再来,君落这些日子一直陪他跑聘礼,虞府都快成半个家了,左右无事这才来的早了一天。虞天和无奈一笑,也不拦她,再回头只见小院的门开了,封之绮和三百走了出来。他轻咳一声,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去接人。
客房。
红衣女子关上房门,手腕一翻,残烛自燃。幽微的一豆灯火只照亮了进门处,落在君落的眸中,好似深潭之上颤颤巍巍的莲灯。她垂眸,在门上下了个禁听咒,眼里的阴郁又沉了几分。
自从那日和三百争吵后,君落总是这般,人前没什么变化,一旦身边没了人便阴郁得如鬼魅一般。她看了一眼昏沉沉的屋子,自己的榻上坐着个男人:“夏充如何?”
“本来死的差不多了,不过不知道夏菡那儿来的蜀山固本培元的丹药,延了几天命,现在已经醒了,只是意识还不太清楚。”鹰雉耸了耸肩:“命真大。”他这么评价。
君落点点头:“无风来了么?”
“来了,他被安排在终南山。”
“嗯。”女人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一手拢住那跃动的火苗,双眼深沉:“你这几日待在骊山,有事我会通知你。”
鹰雉应了,却没有立刻离开,只是静静站在黑暗里。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伸直胳膊就能扼住那纤细的咽喉,这是他以前不敢靠近的距离,是独属于清迟的距离。
原来这个人,竟然是这么冷的么?几步之遥,都能感觉到身上的寒气。
“清迟死了,阿紫也死了。”
他准备好的话并不是这句。
“嗯。”
呵,还是一样的让人火大。
“你还想死几个?”
火苗跳动了一下,女人的眸光跟着一动,她微微低下头,语气依旧冷漠,说的话却让人摸不到头脑:“快了。”
是快要结束了,还是又有人快要死了,鹰雉不知道。他这才发现自己不自觉皱起了眉,舒展开眉头,他状似无事发生的勾了勾唇,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自己的心窝:“主子放心,我向来乖巧。”
那是他血契的位置。
君落缓缓勾起一个冷笑,狰狞而可怖:“但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