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庸勾了勾嘴角,似乎是笑了一下,语气里有些挤兑:“我做的东西虽然不如娘亲,却比你强太多;无风都还活着,你担心的多余了。”
“哎,我可听说人家吃不惯呢。哥,忍冬说你救下的还是个绝世大美人,怎么,终于——”
“二小姐,蛊婆婆请您过去一趟。”
少女话说到一半,忽然被门外的一声高呼打断,就听自家兄长道:“我听蛊婆婆说你金针度穴学的太慢,若是下月你还学不会,未来三年都不许出海了。”
“......”白衣少女瞪圆了眼睛,对着哥哥背影狠狠咬牙,拂袖而去。
打趣哥哥当然没有未来三年的自由重要。
叮。瓷碟与瓷碟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君落看着眼前素得没有一点油星的四菜一汤,笑容凝固在了嘴角;而更让她崩溃的是,无庸没有离开的意思,坐在了她对面,拿起了筷子:“听闻剑主吃不惯素食药膳,在下陪剑主吃。”
“......”君落无语:“我承认您长得好看,可是这真的不能下饭。”
无庸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君落;后者与他对视片刻,闭了闭眼睛,拿起了筷子。
算了,谁让人家是大夫,自己是病人呢?红衣女子夹起一片藕,咬了一口,眉毛皱成了麻花:“无庄主,你们都不吃盐吗?”这藕片清淡是清淡,可是一点味道都没有,这让吃惯了盐的君落实在无语。就见那人沉思片刻,道:“庄内有盐,只是我很少吃。”
“你不吃我吃啊,难不成盐都不能吃了?”君落欲哭无泪:“我能控诉你们山庄的厨子么?”
对面的人一脸无谓,淡淡道:“随意。”反正他不是山庄的厨子,他只做她一份药膳。
无庸不知道的是,在二人不知道的地方,关于为何无庸煎药、药膳这等小事也要亲自来做,山庄里的说法已经快编出花儿了。
“不行。”君落把碗一推:“厨房在哪儿,我下碗面吃。”无庸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桌上的菜,看了看君落,道:“你最好吃这药膳。药膳调理你的身体,调理得好,你到时候的痛苦便少几分。”
这道理君落自然明白,可是,她真的很需要一碗带盐的面拯救她什么味道都分不出的舌头,还有空了两天的胃。看着红衣女子站起身来,无庸指了指身后,脸色莫名地沉了几分。
无庸庄主开始怀疑自己做的菜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难吃了。
“喏。”君落端着两碗面回来,把一碗推到无庸面前,两只碗不一样大小,显然是考虑到了无庸吃了些药膳后没有多少肚子留给面了。见男子迟疑,君落笑了笑,道:“你看着做什么,我没给你那一碗放盐。我煮面的手艺好着呢,多少大师傅都比不上我。”
无庸‘嗯’了一声,挑了一筷子,入口方知君落所言非虚。见他眉眼舒展,红衣女子嘿嘿一笑,开始吃自己那碗。君落也是这两天被饿到了,三两下便吃完了一大碗面,当然,为了不让大夫那么不爽,她还是吃了两口药膳的。
吃饱喝足后,女子摸了摸肚子,笑着看向无庸:“庄主大人,就一月让我吃一次盐行不行?我保证配合治疗。”
无庸点了点头,本来盐也不是什么忌口的东西,只是他习惯了不吃,所以做菜的时候也就不放了。君落既然这样说更好,免得他放多方少掌握不好度。不过......男子微微抬头,语气有些意外:“剑主的面煮的确实好吃,莫非在剑庄是亲自下厨?”
君落得意地挑了挑眉:“我八岁的时候被卖到面馆打工,什么阳春面牛杂面,只要是面,我全都会做。我刚到剑庄的时候,晚上练剑练到太晚,就自己给自己煮面,我......们全庄都喜欢吃我的面呢。”
那一瞬间的停顿未有多突兀,无庸并没有注意到。他微微颔首,看了看外面月上树梢,嘱咐了句早些休息便离开了。君落看着那白色身影消失在院子里,目光有一瞬恍惚,她低头看了看碗里的面汤,倒映出的不过她衣裳的一团红。
就像当时那人吐在碗里的血一般。
红衣女子轻轻闭上了眼睛,无声地叹了口气;而待她再睁眼时,那漆黑澄澈的眸又恢复了平日的深邃,素手一扬,挥灭了烛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