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东西,我没有!她是个大魔头,怎么会有孩子!”
云舞颓然的跪在地上,回头看着司徒婉,叹说:“师妹,你听到了吗?你相信吗?”老妇人冷冷一笑,说:“她当然听不到了,她已经死了!云舞,你筹划了一辈子,你想念你的女儿,所以收养了璞玉山庄的两个双胞女子,因为她们和风心风灵很像,一个温柔,一个冲动。可是你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其实一直在你身边!”
云舞大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是谁?”
老妇人说:“你不必知道我是谁!”
忽然有人说道:“我知道你是谁!”
只见一个老头,踉踉跄跄的走来,说:“我都知道了,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妖孽!”红豆见此人是自己见到的在白云峡将自己锁住的老头,他神情激动,怒不可遏的站在老妇人面前,说:“是你害死了云儿,是你……”
老妇人手一挥,将他推向一边,说:“是我害死的,又怎么样?”
云舞说:“你……你是风哥的师弟……你是!”老妇人说:“他就是后来的黄山派掌门人唐菂,也就是偷走的人。”
唐菂怒说:“原来我身边的不是贤良淑德的妻子,不是温柔可亲的娘子,而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可怕的魔头!原来武林中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都是你一人设计,我这么多年的痛苦,也是你一人制造!”
那妇人轻轻摘下面纱,正是孙采,她虽然有六十有余,但脸色依然那么平静白皙,她说:“不错,唐萍那个贱人,为了不让你练黄山派以外的武功,拿走了,可是她偏偏藏在白云的琴里,还想送给那个长刀会的忍者,希望能对他有所帮助!白云不知道,我却在不经意间知道了,所以,我设计得了此书,并复制了两本,一本给你,练了之后经脉大乱,我就正好带你远离武林,你被锁在洞中,我就可以为所欲为,省得以前每次出去,还要找借口;另一本放在琴盒中,野田一郎自以为得到了宝贝,最后就会因此命丧于此!”
唐菂问道:“你出去?我限制你的自由了吗?你出去干什么?”
孙采说:“你们说是救人,可是我们一家老小,你只救了我一个人,还要我以身相许,什么武林大义,根本就是自私自利!我出去是因为当时我弟弟也被救了出来,只因你们不愿保护他,所以丢了他,我想找回我的弟弟,我唯一的亲人!”
唐菂说:“你把我对你的爱,当作对你的占有,当作垂涎你的美色!”
孙采说:“是你把对我的占有,垂涎我的美色,当着对我的爱!你们武林中人,粗鄙不堪,几时能娶到我们这些书香门第,大家闺秀的女人?你只救我,不管我弟弟,那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唐菂摇头叹说:“罢了,罢了!我多次找寻你的弟弟,你不知道而已,我一直以为,温文尔雅是你的本性,恬静如水,所以什么事情都能不放在心上,没想到你竟是这样一个人!一个蛇蝎心肠,一个丧心病狂的人!”
孙采仰头哈哈大笑起来,说:“痛苦,我知道你很痛苦,被人欺骗了一辈子,是不是?我没有了我弟弟,一样痛苦了一辈子,是你们带来的痛苦,就自己承受去,我不屑于和你们说话,我要夺取我的天下,走好我最后的一步棋!”
海浪忽然间猛烈起来,似乎冲刷着每个人脆弱的灵魂,似乎希望冲走每个人心里痛苦的记忆一般。
唐菂忽然如同发疯一样的向孙采扑去,孙采轻蔑的一笑,飘然而去。
红豆看着怀里司徒婉的尸体,感到泪水已经滴落她衣衫上时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
云舞忽然伸出双手,似乎想要掐住上天的喉咙一般,又似乎绝望到要抓住一根稻草。她整个身心顿时疲惫下来,这海浪,这残月,像是驻留心底多年的恶梦,忽然惊醒过来一般残忍。
她曾经以为是司徒婉在这里作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现在她认为是自己在这里作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她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她爬向那颗通灵宝石,颤声说:“孩子,我的孩子!”如新愤怒的说:“别这样叫我!我没有你这样的母亲,你害苦了我,我这一生,我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你给我带来的痛苦,无穷无尽的痛苦,无边无际的折磨,你永远都无法补偿,你永远补偿不了!”
风灵缓缓上前,扶住云舞,哭着说:“娘,我知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说完将另一块通灵宝石拿了出来,两块宝石在月光下闪烁着美丽而璀璨的光芒,那么晶莹,像是滴落在心上残忍的泪水。
如新喝道:“你忘了她给你带来的痛苦!”
风灵抬起头来,缓缓说:“我没有忘记,也不会忘记,但是我知道,天下没有一个,没有一个母亲愿意伤害自己的孩子,母亲是痛苦的,她在这一刻比任何人都痛苦,正如我看到君儿尸体的那一刻,我觉得我是世上最可怜的人,我多么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站在我的身边,听我说一句话,作为我孤苦无依的唯一依靠。而那时,是红豆让我走出一生最困难的境地,我知道你无法体谅一个母亲的悲哀,但是作为孩子,我不想看到母亲的难过。”
如新摇头说:“我不是母亲,不知道那有多伟大,但是我恨给我带来痛苦的人,我的一生,我本该幸福快乐的一生!我恨,我恨,我恨不能将所有的痛苦都倒进这海水里,恨不能让天下都知道我的痛苦!我不要这样的母亲,不要这样的魔头!”
云舞泪水涟涟,颤声说:“我可怜的孩子,是我将你变成这个样子,是我的错,我好想有弥补的机会,但是,我知道我无法补偿,我多想看到你快乐的样子,可是我没有时间了,我可怜的孩子,我一直的思念,一直的牵挂!……”
忽然间风灵觉得手上一阵冰凉,云舞已经停止了呼吸,风灵感到一阵莫名的痛苦传来,她反而没有了眼泪。
邰长平走了过来,缓缓蹲下,说:“灵儿,事已至此,你就节哀顺变吧。”风灵缓缓依偎在邰长平的怀里,叹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我的心太乱了,我害怕真实的情况,我宁可在仇恨里,也比在悔恨中好过一千倍。”
如新转过身去,海浪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传来,她感到全身如同雷击一样战栗的发抖,她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充满了激动,她知道,自己已经单薄到只有自己。
忽然展玉箫大叫了一声:“师父!”只见邰长静倒在地上,已经停止了呼吸,郑玉蛟急忙上前扶起邰长静来,展玉箫摇头叹说:“算了,师父一直在弥补,当他觉得自己的事情已经无法弥补的时候,他自然不会留恋这个世界。”
郑玉蛟已经哭得不行了,展玉箫却缓缓向着越来越远的地方走去。
红豆来到风灵身前,蹲下身子,轻声说:“娘,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处理后事,商量对付孙采的方法。”
风灵点头说:“不错,这一切都因孙采而起,这个千夫所指的妖孽,我必将手刃她不可!”邰长平扶着风灵,郑玉蛟、青弦和红豆将邰长静、司徒婉和云舞的尸体抱着,缓缓离开。
青弦一路上心里不断的想着: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华不讳,他知道了真相之后,会不会向着孙采,或者他们是不是根本就是一道的!这太难了,如果不讳原来是个恶人,我岂不是所托非人,我该怎么办?我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他?
天亮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赶到烈火谷,烈火谷的姐妹们一见之下,都有些惊讶,红豆一面命人准备丧事,一面问这几天的事情,李二妹说最近英雄山庄正在准备人手,策划去王城剿灭平教和长刀会最后的余孽。
红豆心里寻思:倘若咱们贸然出手,那正好和孙采所想一样,孙采躲在暗处,渔翁得利,如今已经是胜了三分,可不能让她再占尽先机。当下对青弦说:“你去英雄山庄通知夏庄主,告诉他孙采的事情,点到为止便是,让他做点安排。”青弦一面应着,一面心里想:遇到华不讳该怎么说?他到底知道多少!
青弦见到夏庄主之后,两人在庄后的小道上走着,青弦便说:“上次用红豆伤人嫁祸我姐姐的,其实是黄山派以前的掌门夫人孙采,此人凶险无比,心中所想便是无敌于天下,成为武林盟主。夏庄主若是孤注一掷,和他们决一死战,那到最后一定会令她渔翁得利。”夏玉问:“此事该当如何?”
青弦说:“依我们看来,长刀会和平角气数已尽,孙采却正是风头之上,气盛得很,咱们要对付的,其实是孙采,我看不如按兵不动,先打探她的打算再说。”夏玉说:“好,按兵不动,等待机会。我会派人前往查探,青弦姑娘放心。”
青弦没有想到自己会同夏玉,这个自己一向看不起的人走在一起,还谈得这么投机,她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一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两人缓缓走着,一阵琴声忽然响起,夏玉停了下来,说:“这琴声真好听。”
青弦说:“是无笑在弹琴吗?她现在整天弹琴?”夏玉点头说:“最近她一直不理会任何事情,不过从她来这里,直到现在,我和她始终没说上两句话。”青弦点头说:“中原四派在这里,最近他们有什么计划吗?”夏玉说:“好像没有,姑娘不见华掌门吗?”青弦说:“不见了,反正都是一样。”心里忽然觉得有些苦涩的难受,便又匆匆告辞。
夏玉心里想:华山派前任掌门夫人在背后捣鬼,难道华掌门竟然一点都不知情?天下究竟有谁人可以相信?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无笑所在的院子里,无笑正在弹琴,他来到无笑身边,静静的听着。
无笑起身来,缓缓说:“庄主心事重重,在想什么?”夏玉说:“我在想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其实你所共事的英雄,如果有一天忽然变得不认识,变得陌生,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无笑说:“世上有多少变数,就有多少身不由己,庄主何必忧虑?为了自己改变不了的事情而劳心劳力,那是件得不偿失的事情。”
夏玉说:“如果人人都能如同夫人一样。恬静如水,一架琴,一座屋子,一生足矣,那该有多好。”无笑淡然说:“原来庄主心中的我,本是这个样子。或许这是真正的我,但是曾经,我实不相瞒,我也是一个骇人听闻的魔头,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实现自己的抱负,至少向这个不公平的世界疯狂的报复。”
夏玉一时有些怔怔的不知所措,无笑走出亭子,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庄主一心为了台湾武林,不怕死,不计较个人的得失,实在令我钦佩,我想知道庄主是因为什么而决定这么做?”
夏玉说:“因为红豆仙子屡次出手相助,当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的时候,对,不是一个人,你就什么都不怕了,甚至死亡,都不值一提。”无笑转过身来,看着夏玉,说:“不错,当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的时候,你将会变得更加坚强,这段时间,我们都改变了,你战胜了自己的懦弱,我克服了自己的野心,我们都回来了,想起这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多少有些可笑,但是,那毕竟都已经过去了,变成回忆的东西,有几样是能够改变的呢?”
夏玉点头说:“不知道夫人对现在的局势如何看?”
无笑说:“台湾人渴望自由,比任何人都渴望,赶走荷兰人,已经势在必行,只不过,有的人想要浑水摸鱼而已。所以现在,我们需要一场彻底的较量,我想庄主可以设一个局,将所有的人都引去。解决了武林的纷争,台湾人的噩梦,也就结束了一半。”
夏玉问:“什么局?”
无笑说:“当年仙琴派七庄十二会前往台湾,带来的不仅有一批古玩字画等国宝,还有一批用于作战的兵器宝藏,我想这就是最大的诱饵。没有人不想要宝藏,没有人能克服这个最大的野心,就算不想得到的人,也害怕别人得到,成为别人的阶下之囚。”
夏玉说:“这的确是个办法,看来这次,我要自作主张了。”无笑说:“现在庄主作为台湾武林的盟主,正是自作主张的时候。正如你说的一样,你的朋友,未必就是你的朋友,你的敌人,迟早是要对决的,既然如此,不如趁早了结,还天下一个清净。”夏玉说:“好,没想到夫人这么果断,若非你说,我断然下不了这个决心。”
无笑笑说:“庄主放心,我一定会自始至终的陪着你,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夏玉忽然觉得一怔,一种奇怪的感觉顿时袭来。
青弦一路赶回烈火谷,红豆显得有些焦虑不安,在琴楼里坐着,却并不弹琴。青弦奇怪起来,问:“姐姐怎么了,为何这么心神不宁的样子?”
红豆说:“青弦,自从我父母相认之后,你知道的,很多事情,发生了变故。”青弦问:“什么变故,这不是很好吗?”红豆起身来,看着外面,说:“你不知道,家父是大清朝的人。”
青弦一呆,问:“这是怎么回事?”红豆说:“当年家父深入大清皇宫,刺杀皇上,不料功亏一篑,被清人擒住,然而大清的皇上并没有杀他,而是让他留在身边,让他一年之后再作决定。这一年,家父果然改变了决定,成为清人的一员大将,作为钦差办了不少事情。他此次前来,就是受到皇上所托,查探南明的事情。”
青弦说:“现在新皇登基,他还要继续效忠吗?”红豆点头说:“老皇帝其实只是归隐,将新皇托给四个大臣,这次发出信函,希望父亲赶回皇宫,护卫新皇。”青弦说:“那正好,刺杀了这个新皇帝,南明不就有希望了吗?”
红豆摇头说:“明朝的皇帝一个个都昏庸无比,算算这么多年来,把一个泱泱华夏,弄得乌烟瘴气,东厂西厂,杀人如麻,其令人发指之处,就是后人也心有余悸。我对南明更是如此,这么多年来,和偏安的南宋有何区别,我们为何这么抗拒清人呢?因为我们懦弱,我们害怕。”青弦来回走着,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武林各派不想剃头,直到现在还在拼命反抗,这话有点大逆不道了,清朝真的很好吗?唉,为什么会这么麻烦?清人以前怎样,现在怎样,以后又能怎样呢?”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