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如烟如梦,多愁多病,寂寞青灯谁问?伤心半世落红身,更那堪,凄凉旧恨?”
这会是罗红写的吗?冷云有一点怀疑。他虽然不是很懂得诗词,但也知道这些句子是非常清雅的,会是这个三陪女郎写得出的?再读了一次,他被那种古典的韵味深深地打动了,并感染到了那字里行间的无限凄凉与无奈。忽然,冷云瞥见纸的背面有一个小小的签名:"白晓荼."再一翻看其他的书,他这才发现每一本书的扉页的右下方都有这样三个字:白晓荼.
白晓荼是谁?这应该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她与死者又是什么关系呢?冷云迷惑不解了,不禁思索起来。
"书生!"大杨叫着冷云的外号。"你来看看这是什么玩意儿?"
大杨递过来一张质地很好的白色印着暗花的信纸,那上面只有一行字:
"开到荼蘼花事了."
这又是一句古诗!而这字迹与那些签名的字迹是出自同一手笔的,无须置疑,这是那个白晓荼所写的了.但,罗红的房间怎么会有这么多这个叫作"白晓荼"的印记呢?冷云有些糊涂了.
"这是在床头发现的,可能就是遗书吧."大杨分析着说."有这样难懂的超短遗书,真是少见."
“‘开到荼蘼花事了,开到荼蘼花白事了’”冷云喃喃地重复着,竭力琢磨这其间的寓意.
"荼蘼呀!"房东刘嫂不知几时挤了进来,插嘴道:"窗外就是啦!"
大家都向窗外望过去,果然就看见一架很像是蔷薇类的植物,枝繁叶茂的攀在竹架子上,并盛开着十几朵纯白色的花儿,引得几只蝴蝶留恋不去,在花间上下飞舞着,非常的好看.
"是罗红种的吗?"冷云问.
"不是的.这是我们以前就种下了的."刘嫂提供线索似的,"但她一来就十分地喜欢这花儿,自从住在这里起就由她来照顾了,浇水呀,施肥呀的挺勤快,还经常有事没事的对着花发呆,更奇怪的是常常半夜三更不睡觉,立在这花架子底下念念有词的,吓得人要命呢!"
冷云又打量了一下这株叫作荼蘼的植物,并没有看出它有什么神秘古怪的地方来.但是他可以确定一点了,那就是这荼蘼花对于死者本人必定是有着某种特殊意义的.
猛然间,他想起了那个名字╠╠╠╠白晓荼!脑中不由得灵光一闪,有几分明白过来了.看起来,白晓荼才是这个女人的真实姓名了,而"罗红"不过只是个假名罢了.
他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这时,负责搜查的小王在书桌的最后一个抽屉里发现了一个小木匣子.这是一个樟木匣子,散发着一股古旧的气息,仿佛那里面隐藏着许许多多过往的秘密似的.
打开匣子,却使大家有些失望了.这个看起来很神秘的东西并不是什么臆想中的潘多拉魔盒,里面不过是一些女人的小物件而已:一只雕花的小木梳,几个式样陈旧的发夹,两三页吉他曲谱.......零零碎碎的,这根本就证明不了什么,顶多是让人对死者过去的生活产生一点遐思.
唯一有一点价值的,是被那些东西压在最底下的一个身份证.那是一张由江苏省南京市签发的证件,日期是十年前的,而上面的名字正是:白晓荼。照片上却又正是那个躺在床上的罗红!照片上,那女孩长发垂肩,清纯秀气,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年轻得令人怜惜。但是,还是让人毫不费力就与眼前这个女人等同起来,"罗红"虽然已经没有了当年那个"白晓荼"的纯洁味道了,但她的苍桑并没有完全遮掩住那股江南的清丽。
“她果然叫白晓荼。”冷云看了一眼罗红,不!应该说是白晓荼才对。他觉得这样一个女子就应该有这么的名字,而不是叫作罗红那个普通的名字的。
"啊!"拿着身份证的小王忽然大发现地叫了起来。"今天!不就是她二十八岁的生日吗?"
果然,身份证上赫然印着"一九七二年五月九日"的字样.而,今天不正是五月九日吗?不偏不的,就是这个白晓荼的生日!是巧合?还是一时之间,这些并不如何感性的男人们脸上也不禁有了些动容。
另一边,法医老刘也得出了初步鉴定的结果。"可以确定死者是服用大量的安眠药自杀身亡.死亡的时间大致是凌晨两点半到三点之间,而且,死者还是有吸毒的迹象的."
白晓荼是自杀身亡并不出冷云的意料.没有任何搏斗迹象的现场,床头柜上空空如也的安眠药瓶以及死者平静从容的样子都能够让人得出这个结论的.但是,白晓荼竟然是一个白粉女却令他大吃了一惊,因为不知从几时开始,这个女人已经给他留下了"书香"的印象了,她怎么可能和吸毒联想到一起呢?
"我也太莫名其妙了点嘛!"冷云自嘲地摇了摇头.自己怎么无端端地感叹起来了?这不过是在办案而已,死者也只是一个陌生的女人,与他根本就是毫无关系的。
恰在此时,那个白晓荼再一次触动了冷云的神经。
小王突然叫住了刘嫂,递给她一个大信封。“这个是给你的。”
“房租?!”刘嫂打开一看,不由得惊呼了。“怎么可能?”
“是她先准备好了的。”小王指了指罗红。
信封套上写着“留交刘嫂(房租)”几个字,的确是死者的笔迹。
“这个你就留下吧,既然说明了是给你的,我们就不能作为证据拿走了”
“谢谢!谢谢!”刘嫂一连声地说。
这对于她而言实在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她拿着房租,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似的。只是她的道谢是该对小王呢,还是该谢那个已死的房客了。
冷云叹了一口气,心里百感交集。
“哎,这女人还真是”老刘话没有说完,表情很是复杂。
其他的人也多少有一些被这种行为里所包含的不凡感动了,一时之间都默然无语,想到了一些什么。只有大杨没心没肺地嚷着::“好啦!收工了,收工了,我还得去接儿子放学呢!”
于是,大家开始了收尾工作。这并不困难,因为案子本身不具备什么复杂性,死者的东西也并不多,该取证的就取证,该封存的就封存,不大一会儿功夫,一切工作就已经完成了。
死者不是本地人,又并无亲属可以联络,按照惯例她的遗体就只有先暂时存放到殡仪馆去保存了,否则这样的天气是无法放到联系上家属的。冷云没有去帮忙抬动白晓荼,他站在一边看着大杨和老刘像是在搬某种东西似的把她从床上抬了下来,不仅有几分怜悯,心底还有一点凉飕飕的感觉。来时的那一腔兴奋不知为什么就荡然无存了。
就在快要出小院的门时,忽然不知从哪里刮来了一阵大风,盖着白晓荼尸体的那条白色被单被掀了起来,她那张苍白而宁静的脸赫然就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中,竟很有些诡异的味道。还没等人们回过味来,又是一阵大风,吹得院中的草木簌簌作响,有几朵荼蘼花被吹离了枝头,无巧不巧地,有一朵花儿飘落在白晓荼的胸前,仿佛是冥冥之中有一支无形的手刻意要如此安排似的。围观的人都被这一颇有几分怪异的巧合震住了,带着一些迷信的敬畏静了下来。就连大咧咧的大杨也忘了叫嚷,张着嘴没出声了。
白被单被重新盖上了,但那一朵荼蘼花还是静静地躺在白晓荼的身上,没有谁去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