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罗修才来,他虽是看着干打垒的土墙慢慢形成竖起,仍赞赏神情拍拍墙体说:“真这个不错!”
罗修才这次来,是让李援朝去分场小学的建筑工地上干活儿,就在革命红庙前。
原先红庙旁边的观音菩萨庙已经拆扒。
准备在西边空地盖几间教室、办公室及住宿房。
东边那块空地有重要“革命祭祀活动”时仍做跪拜场地,平时当小学校的活动操场。
盖建房屋的主要建筑材料是土坯砖。
工地上出人意料地格外冷清,根本无李援朝想象得红旗招展、热火朝天那样的劳动场面;也无找去报到的什么负责人,别说知青,连个老职工都没有。
只有两民工模样人在现场脱打土坯。
这是俺农工,那是俩民工,都是农民工。李援朝看着他们想。
他俩长相看是兄弟,大的二十五六岁:赤裸黝黑上身,肌肉并非强健,但沉默坚韧。黑旧土布裤腰原接的宽圈白土布已呈灰褐色,无裤腰襻,条索布带束腰;裤腿常卷起:放下时见踝边颜色比膝上的深。赤脚。圆方脸,长短不齐的稀疏胡须,与世无争的低沉眉眼,总盯着自己手里的活路。
弟:约二十岁,身材比哥略高。蓝色挎栏背心;也是布条束腰,但有裤腰襻;裤腿下沿劈结吊絮。短发;圆脸;虎牙突出;目光无忌,东看西瞧,说不上鬼祟,但肯定不安分。
李援朝询问两位的姓名称呼。
“哦叫大改,哦兄弟叫二改。”哥说,陕北口音。
李援朝再询问干活儿事,他们流露不欢迎神色。
“你想干什就干什吧,没谁管你。”大改说。
他俩正在和泥打土坯砖,土坯已经铺满地面;干燥定型的坯砖摞起,竖坯露空摞,待其干透坚硬,码摞成垛。
东边有空闲和泥坑,但这坑有大缺点:处地顶东端,夹在路与沟之间狭长的地把子里;要端抬装满湿泥、沉重异常的坯模斗,走好远去脱坯地点。这是李援朝和好泥脱坯的时候,才亲身体会到的;是两位陕北民工同志吃过的苦头,现在自己又当他们面再吃。
那民工弟二改还把得手工具抢放身旁,留给李援朝生锈锨、断把镢等。一副奇大六盒坯模斗,虽一次能出坯六块,但端起这一模斗的沉重湿泥,走路都踉跄;还有一副两盒斗,每次横出两块小坯,看着让人苦笑。
李援朝想用水桶,走过去……
二改立刻担桶下河沟,却长久不露头;见李援朝下来察看,他从原来躺卧的草坡上爬起来,慢悠悠担水上坡;回来还不急于将水倒进水坑里,磨磨蹭蹭的占着水桶。ωWW.
那柄齿耙用来和泥甚便当,可李援朝就是拿不到手。
陕北民工当然很清楚工作程序,李援朝刚远远走去,他们就知道来拿什么工具,赶快先抢到手,假装着正好此刻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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