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路认真地叮嘱过后走了。
李援朝没有立刻回住窑,默坐抽烟,心情未完全平复,但已非激愤,气出来得躁热渐渐消散,领窝脊背湿凉;但是,胸中仍涌动愤怒的余波:想捡几块砖头去场部,到黄化民住处,砸碎玻璃、使劲扔进窗户里,在他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中悄然离去。或者去把……
“谁在那里呀?”她问。
听声,李援朝才在窑洞前的黑暗里看见王嫣燕的身影;他将烟头摁进浮土,回答:“我。”
王嫣燕开亮电筒走来,亮光不直射,照自己脚前,说:“不要在柴垛旁边抽烟,看失了火。‘我’是谁呀?没名没姓的……噢,是小李呀,怎么不吭声了?考虑什么国家大事儿呢?”她关手电。166小说
“刚才在这儿、跟老路、说了一会儿话……”
“噢。你也挺累的,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王嫣燕,你先别走,我和你说几句话。”
“嗯,好;你、黑着说,我黑着听。”
“你以后到分场去,就上个伴儿,程大姐老姐姐她们谁的,尤其是、跟黄化民单独谈事情的时候。”
沉默片刻。
王嫣燕问:“老路、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没说什么,说黄化民是个大流氓,让你,让我们、让我们大家中的女知青一定要提防着些。”
“看着老路是个大老粗农工,心还挺细的。”
“是老蒋的爱人高尊兰、还有老路的爱人彭秀兰她们,看着黄化民对你没安好心,叫老路去的;去叫黄化民接的电话。老路今天晚上来,也可能是他爱人她们几个女职工让他来的;太阳寺分场的女职工们都‘谈黄色变’,怕我们女知青、不知道那是一只色狼。”
又是一阵沉默。
王嫣燕再说:“这是、工作,解决咱们知青中出现的困难和问题,是我的工作。我去接触的并非是某个个人,而是党的基层组织,所以也没办法、去挑选与之在工作上打交道的人:也可能是文雅高尚的正人君子,也可能是下贱粗俗的地痞流氓,我回避不了;也算是、算是一种精神锻炼吧。”
“这不是什么去锻炼,是去、遭受侮辱。”
“遭受侮辱、怎么不是一种锻炼呢?区别只在于:这种锻炼是当事人被迫接受的。”
“你现在又不是在监狱里做牢头,而必须跟那些罪犯打交道,去遭受那些社会渣滓的侮辱。我们现在,是在国家开设的农场里面工作,能避免的、能躲开的,你还是尽量地规避。黄化民可能还会说出更下流的话,你会受不了的;你毕竟是个年轻的城市女性,在精神上、尤其是对下流话的承受能力是有限度的。”
“嗯,也可能、是吧……所以,回来以后,就、就打了军生……我心里、很难过……后来想想:我当时的自控能力、怎么就那么差呀?我想,以后、再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也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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