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沉吟道:“卢明月终是大盗,此人的话不可全信。”
“这一点,弟心中有数。”王戟这才对谢翁山说道,“谢兄,萧家那边怎么说?”
谢翁山摇头道:“萧家已然没落,不过,萧昕那老小子还有些意动。若非你我两家都是书香门第,缺少带兵之人,又何必去求他出山。”
原来,谢家派去的人并没有说实话,他们只是想试探一下萧家还有多少力量。他们告诉萧昕,说他们想让子弟考进士科来达到重振家族的目的,其实只是一种欺骗。以谢翁山和王戟这两个老奸巨滑的家伙,又如何不知道这要路根本行不通。不过,由于刘子秋严令保密,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萧昕已经去世。
王戟沉吟道:“薄儿在齐郡也结交了一些豪强,只待卢明月起事,他便揭竿响应。近年来,朝廷对江南盯得不如过去那么紧了,这样好的机会,却不能放过。”
谢翁山叹息道:“其实,只要朝廷保证你我两家的地位,你我又何必大费周章呢。”
他们都明白,谢王两家能够成为江南数一数二的望族,正是得益于从东晋直至南陈,他们都掌握着朝中的大权。如今失去了这个权力,再强大的家族,结局也只有走向没落。
……
阿富他们几个也回到了长山村,躬身向刘子秋禀报道:“阿郎,杨黑虎确实进了那个庄园。”
刘子秋站起身,沉声说道:“好!把马蹄裹上,嚼头勒紧,你们四个今晚和我一起去!”
魏征刚想要再劝一劝。
却听高秀儿说道:“郎君,香草把庄园画出来了!”
笔墨纸砚都是魏征带来的,图样很清晰,房屋、花园、池塘甚至院墙都标示得明明白白。
刘子秋只觉得香草有什么秘密,却没想到她能够画出这么精细的图样,有些不敢相信:“你确定这是杨家庄园?”
“确定!”香草咬了咬嘴唇,又说道,“不过,是十几年前的。”
刘子秋知道香草现在不过十二岁,还真想像不出来她这幅图样是从哪里看到的,但现在不是追究细节的时候,有这幅图样总比没有强。刘子秋抓紧时间,飞快地看了两遍,将图样强记心中,并且迅速地圈定了几处重点。
今夜没有月色,正是杀人的好时候。刘子秋怀揣高秀儿下午誊抄的契约,带上四个昆仑奴,五个人五骑马,冲出村口,消失地黑暗中……
盐官城西的庄园中,杨积善依然左拥右抱,饮酒作乐。
杨黑虎皱了皱眉头,说道:“禀七公子,大公子又有信来。”
杨积善摆了摆手,说道:“不用看我也知道,又在催我把另外三家盐场也吃下来。这有那么容易的吗?先放一放,明天再说吧。对了,长山村的那帮泥鳅没有再找麻烦吧?”
长山村的村民打渔为生,普通生得比较黑,竟被他嘲笑成泥鳅。
杨黑虎躬身道:“这两天倒是安静,反叫人有些生疑。”
“有什么好疑惑的?”杨积善不以为然地说道,“过去他们占着那块地,咱们没有办法。现在盐场已经办起来,他们还能怎么样?照我说,早就应该把他们赶走了!”
杨黑虎虽说在杨家家奴中地位超然,却也不敢当面和他顶嘴,只得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房中,将杨玄感派人送来的那封信扔到桌上,几次想要拆看,终是忍住了。躺到床上,杨黑虎辗转反侧,却睡不着,总觉得今天有什么事要发生。
忽然,窗外传来“啪嗒”一声,好像有人踩断了树枝。
“谁!”杨黑虎从床上一跃而起。
“喵……”
“原来是只野猫啊。”杨黑虎嘟囔了一句,悻悻地重新躺了下去,刚沾枕头,便闻到一股异香。杨黑虎暗道一声“不好”,挣扎着坐起来,却一阵头晕,又缓缓倒了下去。
过了良久,“吱咯”一声,窗户开了。一个黑影窜了进来,悄悄摸向床边,伸手探向杨黑虎。
“呛啷”一声,寒光闪过,原本应该昏迷不醒的杨黑虎突然动了起来,手中已经多了一柄钢刀,奋力砍向黑影。那黑影似乎早有准备,侧身躲过。但杨黑虎的刀更快,一声闷哼,对方显然已经受伤。
原来,杨黑虎早年也曾经行走江湖,因为沾上人命官司才投托杨家。一闻味道,他便知道是下三滥的迷香。对付这种迷香,杨黑虎自有办法,假装昏迷只是为了引敌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