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姿抬手轻抚眉间的褶皱,又不动声色地将额角的冷汗揩去。
李君同总觉得他轻抚眉心的样子有几分眼熟,且这样的动作对于乌姿而言,过于陌生。
毕竟他在此之前,从来不曾见过乌姿有类似的动作。
但是他的心思并没有在这方面有所纠结。
他上前一步,问道:“她怎么样了?”
君子凉薄的眉心间尽是担忧,眼中的急切有一种难以化开的、无法言说的浓沉。
乌姿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身后躺着的谢骄眠。
美人昔日口舌刻薄的样子浮现在脑海中,彼此对峙的场景异常清晰,所有的事情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但是如今,却恍如隔世。
美人如此脆弱地躺在病榻上的样子,怎能叫人不心生怜惜。
但是正因为对这样的局面束手无策,所以这样的怜惜又渐渐转为羞愧,如此蒙上心脏,要蒙蔽自己一生。
李君同其实并不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但是在面对谢骄眠的事情上,他越来越不能等待。
见乌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忍不住催促道:“回答本王!”
红卢和雪青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深怕王爷的怒火就那么猝不及防地转移在了他们的身上。
乌姿虽然不至于被吓到,但还是一脸为难:“这……”他的眼神困惑又哀伤,“我能确信她没有……没有大碍,但是我却无法感应到她的神魂……”
“什么意思?”李君同忍不住上前一步。
乌姿凝视着美人安宁的睡颜,仿佛喃喃自语,声音有一种听不真切的虚幻之感。
“她的神魂可能在人间的任何一个地方,唯独不在她自己的身体里,她现在就像是一具没有任何思想的人偶……除非能够及时找回她的神魂,否则……”他的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就好像是预见了什么事实,又不忍心将其如此直白地摊开、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但是李君同等不及了:“‘否则’什么?你倒是快说,不要给本王吞吞吐吐!”
他本来是一个城府极深的野心家,面对任何猎物,他都能给予最好的状态,——即便是受了伤,他都能立即调整出最好的状态,来等待最佳时机,只为了给猎物致命一击。
他有狩猎者与生俱来的耐性,甚至因为是站在最顶端的狩猎者,于是他又比那些普通的狩猎者的耐性,更上几个层次。
但是如今,这位高高在上的狩猎者拥有了软肋,于是就拥有了让他暴怒、让他失去耐心的转折。
只要触及他的软肋,他就难以冷静,难以镇定思考。
因为这是他得不到的猎物,所有他难免显现出一些不同寻常的躁怒。
居于他位之下的狩猎者,对于他的阴晴不定自然有所畏惧。
但是乌姿从来不受此影响。
他自有记忆以来的唯一惶恐,都给了谢骄眠,还有她身边的那只狐狸……
——狐狸!!
他猛然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又极度确信,仿佛洞察了什么真相,转身回望李君同,仿佛疯了魔一般问他:“狐狸呢?那只狐狸呢?为什么没有看到那只狐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