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肠。
“陛下……?”李危寻沉默了有些久,生江忍不住催促道。
他的睫毛颤了颤,然后像是认了命一般,缓缓合上双眼,对生江说:“走吧。”
很轻很轻的两个字,宛如在北国风雪中飘荡的一缕绒羽,被吹乱了所有轨迹,辗转至快要风化,依然迟迟不能落地。
仿佛永远都没有归宿一般。
于是又好像有着千钧一般沉重。
***
谢骄眠一回到房间,几乎是刚刚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就直接倒在了地上。
身后的忍冬反应不及,没能将她扶住,还是狐狸反应迅速,垫在了她的身下。
虽然谢骄眠病弱身轻,但毕竟也是将自己的全部重量“砸”下去了的,于是新伤旧痕重新裂开,疼得他禁不住发出一声哀呼。
但是幸好因为这一声嘤呜,才将忍冬的意识迅速拉了回来,然后连忙去将谢骄眠扶起。
只是再也分不出多余的心力去顾及受伤的狐狸。
只有谢骄眠。
即便是已经昏迷,在忍冬将她扶起的那一刻,她依然好像是无意识地呼唤出声——
“狐狸……”
忍冬眼皮一跳,终于看向那只同样倒在地上好像已经奄奄一息的狐狸。
它的狼狈与谢骄眠的相比,简直是有过之无不及。
但是忍冬只有一个人,现下实在是管不了那只狐狸。
她依然只扶着谢骄眠,往床那边走去。
美人忽然嘤呜出声:“狐……狸……”
语气微弱得好像随时都会死去一样。
她的眉心紧锁,好像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忍冬愣了愣,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唤了一声:“王妃?”
但是没有人予以回应。
她似乎只是出于对于自己的狐狸的某种偏执,才即便是在梦境里,也无数次呼唤它。
她好像是苏醒的,因为她能对外界的某一件事情给予回应;但是她双眼紧闭,除了那只狐狸,她对外界再也没有半点反应,于是又好像一直都在昏迷,刚才的声音都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忍冬并没有武断认为那虚弱的声音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她虽然不知道谢骄眠为什么会那么在意那只忽然出现的狐狸,但是她不在意且觉得没必要去深究原因。
于是她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对谢骄眠说:“王妃,奴婢先把您安顿好,再去照顾您的狐狸,它和您一样,都很好,不会有事的……”
正躺在地上好像已经在等死了的狐狸抬眸看了忍冬一眼。
他已经虚弱到连抬眼都觉得费力气了。
好吧,那就借她吉言好了。
要不是那个乌姿被逼得发了疯,让他有机可趁,凭他如今的状况,根本不可能从乌姿的手中逃离。
只是他没想到,乌姿的记忆禁锢……竟然那么松动。
随随便便几句话、几个动作,甚至是几个熟悉的眼神,都能让乌姿如今的意识动摇。
于是,仿佛是前世今生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无差别地冲撞,很容易就让他陷入了一阵疯魔,最后为了控制住自己,不得不分神为自己调理,——他这才能逃离魔爪。
毕竟,如果乌姿真的回想起之前的事情的话……
他们都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正人君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