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就在万历皇帝有些茫然于‘刚刚’是谁扇了自己之际,耳边传来了熟悉的男声。
“陛下,您怎么了?”
万历皇帝朝声音来源去,只见站在前方不远处的俊雅男人,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张先生……”万历皇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上朝,可在环顾了一圈空荡荡的大殿后,他又是奇怪了:
“奇怪了,张先生,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其他人呢?”
张居正用眼神指向殿外,回道:“回陛下,雪太大了,大臣们都在家中休息。”
“这样啊……”万历皇帝看着殿外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不由得接连问道:
“那你怎么不在家中休息?另外雪这样大,车马都行不了吧?你是怎么来的啊?”
“回禀陛下,臣也是刚从江陵老家回来,没接到您下的休假旨意,这才误打误撞来了。”张居正只回答了这一个问题后,就欲言又止住了。
就在万历皇帝想要追问张居正究竟是怎么来的时……
眼前的画面,却是逐渐模糊……
直到被铺天盖地的白毛大雪,厚厚覆盖……
……
万历皇帝‘又’醒了。
“陛下。”
猛然响起的声音引得万历皇帝抬眼望去,就在他奇怪于眼前的俊秀少年是谁?又会为什么出现在自己家的祖宗太庙内之际!
手脚戴着镣铐的对方,突然朝他扑了过来!
几乎就是在这一个瞬间,万历皇帝就知道了,这个人是张重辉!
也几乎是在瞬间,万历皇帝也顾不得形象了,拼了命地往后躲爬而去,生怕被对方伤着!
“来人!快来人啊!”
万历皇帝大喊着,他很想站起来跑,然而梦里的他仍旧腿脚不便着,能做的只有往后蜷缩,仓促到头上的翼善冠都掉了!
“张重辉!你到底要干什么!快停下!不然我杀了你!”
面对如此呵斥,眼前的少年却是丝毫不慌,一步一步地朝万历皇帝凑近着的同时,满怀哀怨地诉道:
“陛下,您为什么就不肯还我祖父一个清白呢?
他近来常常给我托梦,他说他很想您……他说他……算了……
陛下,先帝他关心过您生病不生病吗?先帝他关心过您的学业吗?先帝他没有!
是张居正,他给您的关心,可比您的亲生父亲都还要……”
“你住嘴!你胡说八道!”
本来还在后退躲避中的万历皇帝此刻犹如收到了巨大打击一般,不仅停下了后退,甚至还十分愤怒地大声打断了对方的哀诉,并大声反驳道:
“父皇他待我可好了!他亲自为我取了‘钧’这样满是荣耀的一个名!
‘钧’是为圣王制驭天下!犹如制器之转钧!父皇为我取的名含义这样重大!说明他很爱我!
父皇他给了我大明朝的祖宗江山!他还曾亲手抱着我!走了好远好远的路!
他说我是他最喜欢的儿子!总之!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父亲!”
朱翊钧的这番‘心里’话,是歇斯底里的。
更像是在……急于想要证明些什么……
“噢?”原先还满是哀怨地‘张重辉’突然换了一副面孔,冷冷笑问道:
“陛下,先帝既然这样爱您?那请问你们一年能见几次面呢?
您与先帝待在一块儿的日子,恐怕还没有您跟申时行在一块儿呆的久吧?”
如此,便是真正的‘扎心’了。
“张重辉你!懂个屁啊!”
被拆穿了心思的万历皇帝登时便是恼羞成怒,转瞬他又忙找借口道:
“父皇他是大明朝的皇帝!他日理万机!他忙得狠!你!你个刁民……不对!你个罪臣!你懂什么啊!”
这一次,张重辉没有再冷言嘲讽对方了,他的脸上却是换上了一副怜悯。
看着万历皇帝的目光‘还’是那样‘慈祥’的同时,‘张重辉’颇为惆怅地,心疼了对方一般,道:
“可怜的陛下,明明爹不疼,娘不爱,却还要自己骗自己?
陛下,‘臣’真的好心疼您啊。”
这下子,万历皇帝是真的破防了!
朱翊钧不顾一切的朝‘张重辉’扑了去,好似要生生咬死对方一般!
扑向对方的同时,万历皇帝的口中,更是大声喊道:
“张居正!你给我死!”
……
“父皇?父皇?您怎么了?啊!痛啊!父皇!”
“母妃!爹他咬我!”
……
朱翊钧终于醒了。
看着眼前挣扎着逃开的胖儿子朱常洵,朱翊钧都有些恍惚了……
朱翊钧现在还是好困,困到眼皮都有些睁不开,他很想就这样,顺着困意再睡过去……
然而朱翊钧很清楚,自己不能再睡了,这样接连的梦中梦要是再睡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够真正醒来。
为了防止自己现在‘还是’在做梦,朱翊钧毫不留情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疼痛带来了清醒,却也让朱翊钧反应过来了,刚刚自己好像……
不小心……咬了宝贝儿子一口……
……
好一番安慰宝贝儿子过后,朱翊钧也得知了朱常洵在自己床榻边跪了大半夜一事。
朱翊钧很感动,却也心知肚明这是郑梦镜指使儿子做的‘苦肉计’。
朱翊钧什么都知道,然而这‘仍旧’不影响他心甘情愿的中计。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肯为他花心思就好了。
至于真的假的……
这世间哪还有什么真的?
朱翊钧无奈苦笑,脑海内浮现出的,除了隆庆皇帝对他那满是喜爱的笑容之外,更多的,却是对方匆匆打发他走,急着跟后妃恩爱的画面。
突然间,朱翊钧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下雪了吗?”
“陛下,下雪了。”郑梦镜伏在龙榻边上急忙回答,目光却是一直都放在,正躺在皇帝被窝里呼呼大睡中的宝贝儿子身上。
此时此刻,郑梦镜的心已经‘稳’了。哪怕太子之位‘先’落到皇长子身上,她也丝毫不慌。
因为郑梦镜很清楚,自己已经彻底‘拿捏死’了自己的皇帝丈夫!哪怕对方知道她的一切目的,却也仍旧心甘情愿的‘陷入’她的‘陷阱’!
“他走了吗?”朱翊钧突然间,问了这样一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下子,所有人都在奇怪,这个‘他’是谁啊?
最终,还是张诚赌了一把,上前回道:“皇爷,张重辉已经被赶出紫禁城了。”
似乎张诚回答的并没有错,朱翊钧目光恍惚间,却是又问:“下雪了,他到底是怎么来的?”
“额……”张诚有些尴尬回道:“回皇爷……张重辉来的时候……外头没下雪……”
“万一呢?”朱翊钧又是莫名其妙地问道:“万一下雪了,他又是怎么来的?”
这下子,张诚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再看皇帝陛下那双迷迷糊糊的眼,显然是宿醉后,酒还没有彻底醒。
“算了……”喝‘醉了’的朱翊钧似乎并不想要‘答案’了,他闭上眼,有气无力道:
“传旨下去吧。”
“皇爷,传什么旨?”张诚问道。
朱翊钧仍旧闭着眼,手却是轻轻地拍了拍正依靠在自己怀里,与自己盖着同一床龙被的朱常洵,仍旧是有气无力,更满是无可奈何道:
“传下去,册立皇长子为皇太子。出阁之日,着翰林学士,为其讲学。”
一旁的郑梦镜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样一个结果,却还是止不住愁了脸。
“爱妃,相信我。”朱翊钧睁开了眼,看向郑梦镜的同时,保证道:“祖宗江山,终究会是洵儿的。”
郑梦镜扯起笑容,眼中暗含泪花:“陛下,我相信您。”
许是郑梦镜强打笑容的模样刺痛了朱翊钧的眼,强烈的愧疚感袭来,他急着想要补偿眼前的爱人。
“传朕口谕。”朱翊钧看着郑梦镜的眼中,满是愧疚与爱,说出的话却是:
“皇长子册封为皇太子之日,即刻搬往慈庆宫居住。而恭妃王氏教子无方,粗鄙不堪,今后不许她再见朕的儿子,免得她带坏了将来的储君!”
……
紫禁城外。
张重辉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在这里等他。
而等他的那个人,居然是与他只见过两次面的顾宪成?
“出来了?还挺快啊!”顾宪成十分自来熟的走上前,将手里的斗篷披在了张重辉的身上。
张重辉也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毕竟今日天寒风又大,要不是他身体结实,怕是早就冻感冒了。
“你怎么在这里?”张重辉问道。
“我来接你啊。”顾宪成很理所当然。
“接我?”张重辉奇怪了:“你怎么知道今晚我能出来?”
对此,顾宪成只是哈哈一笑没有解释,凑近间却是悄声问道:“立太子一事,皇上答应了吧?”
张重辉只点了点头,就在他奇怪于对方明明与自己非亲非故,为什么要来接自己,又有什么‘真正目的’之际……
眼前,忽然间划过了一粒白……
紧接着,是一粒,一片,又一天……
风似乎停了,雪却是越下越大。
“下雪了……”
顾宪成望着天,朦胧的月光照不出他眼内的神采,只听得他语气似乎有些惆怅。可只不过转瞬之间,他却是又对张重辉哈哈大笑起来,调侃道:
“谁言天公不好客?漫天风雪送一人?你快看!这雪!老天爷这是赠雪来送你啊……”
张重辉却是无心欣赏雪景,更无心受调侃,他只平静地看着对方,问道:
“你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
面对这样一个带着‘质问’性的问题,顾宪成却是将眉一挑,写满故意的双眼在看向对方的同时,幽幽回道:
“我是张居正啊。”
话音落下之际,场面似乎静止住了一般。
只有漫天的飘雪,纷飞于二人之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