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重辉这番十分不要命的回答,可谓是震惊了朱翊钧!
震惊到朱翊钧甚至都在怀疑,究竟是张重辉在故意找死,还是他这个皇帝累到都在产生幻听了?
“你在说什么?”朱翊钧又问了一遍,他实在是不太相信,张重辉方才那句回答的‘真实性’。
他不相信这世间会有如此找死的人!哪怕是疯子,也不敢如此找死吧?
那可是十族的羁绊啊!
事实证明,这世上还真有‘如此找死’的人,只听张重辉更加‘大声’的重复了一遍,方才那番大逆不道之言:
“陛下,草民方才说:《皇明祖训》言无嫡立长,您只需要暗中杀了皇长子!如此一来,皇三子就是……”
“放肆!”朱翊钧终于还是忍不住愤怒,出声制止了这番荒唐至极的‘建议’!
毕竟眼前这个‘疯子’说的,可是让他这个天下万民的君父,‘亲自’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啊!
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呢!哪怕他朱翊钧再怎么不喜欢朱常洛这个长子!那也是他的亲儿子啊!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在打断完张重辉后的下一刻,朱翊钧转头便要喊人进来!
来将这个大逆不道,满嘴胡言乱语的精神病,拖出去即刻处死!
然而,张重辉却像是提前预料到了万历皇帝要做什么一般,居然先朱翊钧一步,快速且又清晰地说道:
“想来陛下如此激动定是因为舐犊情深!心中怀有大爱纲常!舍不得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既然如此!草民还有一计!”
朱翊钧也是愣住了……
还有一计?
纵使愤怒仍旧,但朱翊钧却还是鬼使神差的好奇了起来:“说!”
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还能有什么‘计’!
“回奏陛下!”张重辉说话间,深吸了一大口气,他在尽量用着自己最大,却又‘不那么刻意’的嗓门,大声且极快地说出了,自己的另一‘计’:
“草民听闻皇后娘娘缠绵病榻已久,却仍旧还坚强的活着!草民以为,您可以偷偷的杀了皇后娘娘!
如此一来,后宫主位空悬!届时您就能‘名正言顺’的册立郑贵妃为皇后!皇三子也就能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嫡子了!”
这一次,张重辉回答的声音比前两次更大!
这一回,哪怕是殿门外的宫人们稍稍侧耳,也都能听得见他对皇帝陛下说了些什么。
朱翊钧已经是彻底呆住了,再次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不好使的同时,他更是渐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不过片刻,朱翊钧就明白了张重辉这样扯着嗓子大声喊的‘真正目的’是为什么!
对方这声大喊,绝对‘不仅仅’是想让整个后宫都知道‘杀皇后,就能够扶正郑贵妃’一事!
毕竟高高在上的皇帝,完全可以将外头那些听见了‘话’的人,全都给杀了!
然而,杀了那些御前侍奉的普通宫人们,又有什么用呢?只堵住了‘一部分’人的嘴,又能有什么用呢?
张重辉一个‘胡言乱语’的‘精神病’都能知道如此‘诡计’,更何况还是那些混迹朝堂几十年的老狐狸们呢?
张重辉的‘真正目的’,并不‘只’是为了让外头的宫人们听见!
张重辉是在‘警告’朱翊钧这个皇帝陛下,他刚刚那一嗓子,其实压根就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张重辉也压根就不是在给朱翊钧出主意,他是在警告万历皇帝一件事——
——“就算没了皇后!你的那些大臣们也不会同意让你扶正郑贵妃为皇后!这条‘路’早就已经被人看透了!你‘走’不了咯!”
太庙内,明明是安静到落针可闻的。
然而此刻,朱翊钧的脑海之内,却是排山倒海,震耳欲聋!
无形之间,朱翊钧总感觉,张重辉好像在扯着他的耳朵,对他幽幽说道:
“皇后缠绵病榻已久,这下子皇后要是真‘不明不白’的死了,外头‘那些人’才不会管皇后究竟是不是因病而死的呢!”
“只要皇后死了,外头定会泛起‘无数’的流言蜚语!那些手里握着‘笔杆子’的读书人们,定会将皇后的死因,全都给推到你这个皇帝的身上!”
“届时,不仅你这个皇帝要背上弑杀正妻的恶臭骂名!你的郑贵妃更将惨遭世人辱骂!你们的儿子朱常洵即便是登上了皇位,那也是得位不正!”
“陛下,您这下子,是真正的没有‘路’可以走咯!”
“住嘴!别说了!”朱翊钧实在是受不了张重辉这样‘清醒’的‘分析’了,大声打断了张重辉在他脑海内的碎碎念叨!
然而,实际上此时的张重辉也在纳闷着,他明明早就没说话了,万历皇帝好端端的喊什么?
正纳闷着呢,张重辉耳边就传来了朱翊钧的质问:“张重辉!伱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让张重辉沉默住了,似乎在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这个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题。
“回陛下,草民是张……”
“休想装神弄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张居正!”
被打断回答的张重辉,再次沉默住了……
“来人!”朱翊钧实在是忍不住了!
这一次,不论说什么,他都要命人将张重辉拖出去活活打死!
而罪名,正好也有了!
谁让此子居然敢直言‘杀一国之后’这种滔天大罪,当场打死都已经算是从轻责罚了!
至于对方究竟是谁?不重要了!反正不是张居正!张居正才不会这样不要命!
耳边是外头宫人推开殿门的声音,这代表着不多时,张重辉便要被拖出去,受死!
张重辉虽然看不见,却听得见。
可明明都已经死到临头了,此时此刻的他却仍是不慌不忙,好似在他手中,还有‘救命底牌’一般。
只见张重辉循着朱翊钧的声音来源,将原本没有‘直对’着对方的身子,转向了对方。
“陛下!”张重辉突然便喊了一句,语气严肃却又平静道:
“请您恕草民斗胆一句,这世上除了草民之外,恐怕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帮您了!”
“陛下,草民方才说的那些话虽然不好听,可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大明朝,也都是为了您啊!”
话不长,话音落下之际,太庙的大门也已经打开。
“皇爷,有何……吩咐?”陈矩进来问道。
与此同时,陈矩也是纳闷着的,除了纳闷于张重辉怎么把脸‘转过来’了的同时,更是纳闷于皇帝陛下的表现……
只见皇帝陛下满脸都写着惊恐慌怕,原先正襟跪坐在蒲团上的身子,此刻也已经朝后翻去,变成了仰天坐在蒲团外面!
似乎……见鬼了一般?
而皇帝陛下‘面对’着的那个‘鬼’……恰巧就是张重辉所在的位置?
“皇爷?皇爷您怎么了?”
陈矩问话间便要上前去扶朱翊钧,然而却是被一道声音给‘拦’下了。
只见张重辉突然间对朱翊钧所在的方向深深拜了一下,额头贴地之际,快速说道:
“陛下,草民还有一计!”
还有一计!?
这四个字似乎将朱翊钧给‘唤醒’了一般,方才那短短的一刹那之间,他好似做了一场梦,竟都浑然不知道陈矩已经进来了……
脑海内回荡着的,除了张重辉方才那段幽幽‘大话’以外,还有那一段‘噩梦般’的过往……
……
“陛下,是‘色勃如也’,您怎么能读成‘色背如也’,这样简单的错误您怎么还会犯?”
“张先生……我错了……是色勃如也……我错了……”
“陛下,方才是臣僭越了,还请陛下您体谅臣的一片苦心,臣也是为了您好啊。”
“嗯……不妨事……不妨事……”
“陛下,臣知道您心里一定会怨臣!但臣仍请您恕臣斗胆一句!这世上除了臣之外,恐怕无人再敢对您说这些一心为君的话了!也恐怕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帮您了啊!”
“陛下,臣方才说的那些话虽然不好听!可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大明朝!也都是为了您啊!”
“……”
“陛下,臣知道您心里一定会怨臣!但臣仍请您恕臣斗胆一句!这世上除了臣之外,恐怕无人再敢对您说这些一心为君的话了!也恐怕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帮您了啊!”
“陛下,请您恕草民斗胆一句,这世上除了草民之外,恐怕没有人,能够‘真正的’帮您了!”
“陛下,臣方才说的那些话虽然不好听!可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大明朝!也都是为了您啊!”
“陛下,草民方才说的那些话虽然不好听,可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大明朝,也都是为了您啊!”
过往与如今相互交汇着,方才那片刻的‘做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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