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浅薄,为何还要将那‘歪门邪理’说教于皇长子听?”
出声的‘还’是太监陈矩,这场‘戏’他既是‘捧哏’,更是‘主演’。
‘戏’到这里也差不多该‘收场’了,陈矩虽然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收尾’,可他的皇帝陛下不想让‘任何一个’张家人‘好过’,故而他‘也只能’尽全力‘配合’皇帝陛下,最终再如此‘收场’了。
“张重辉,你教授歪门邪理于皇长子,此乃误人子弟,祸乱皇室之大罪,你可知罪?”
陈矩‘敲下’了最后的那一‘锤子’,直接问罪道。
说是问罪,其实就是定罪。
毕竟话都已经至此了,不管张重辉认不认罪,这个罪他都得担下了。谁让他的那位天子君父,铁了心要让他今天踏不出这紫禁城呢?
朱翊钧本以为张重辉死到临头之际,会极力争辩一番。如此也好让他在张重辉死之前,好好见识见识对方假装张居正的‘真正本领’。
就在朱翊钧心头‘摩拳擦掌’,准备好好会一会那令申时行和于慎行都被其所骗的‘张居正’之际!
令朱翊钧意想不到的一幕,却是发生了!
只见上一刻还淡定从容着的张重辉,突然间就跟变了个人一样,骤然‘慌了’起来!
张重辉不仅表现出了一副急于解释,却又无言以对的慌张模样,甚至还说话结巴起来了,慌慌张张地‘求饶’起来道:
“不是,陛下我……草民不敢……草民只是……只是……我冤枉啊……陛下!”
‘没见过世面’的少年在‘死到临头’前的手足无措,在此刻的张重辉身上,可谓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样的一幕落在朱翊钧眼里,他本该高兴才对。
因为这证明了,张重辉只是张重辉,不是张居正。
因为这证明了,张居正真的已经死了,彻彻底底的死了。
朱翊钧本该高兴才对,可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失望起来……
就……这?
申时行和于慎行居然也信,‘这’就是张居正?
张居正就算再怎么不堪,也不至于不堪成这副模样吧?
几乎‘又’是瞬间,朱翊钧就觉得没了意思,好生的没意思。
原本还有些担忧且‘期盼’的心,此刻只余失望。失望得胸腔都空空落落,失望到视觉嗅觉都无滋无味。
更是失望到朱翊钧都忘记瘸了的自己,走路需要有人搀扶才行。
失神之中,朱翊钧转过身,‘拖’着那条已经开始‘萎缩’了的伤腿,走了起来。
“哎呦我……”
好在陈矩眼疾手快,及时一把扶住了朱翊钧,这才避免了让他的皇帝陛下猛栽一个跟头。
虽然没‘摔成’,但朱翊钧还是被吓了一个激灵,本来还在‘空落落’的心,此刻已经只剩惊慌后怕了。
然而这惊慌后怕才不过几息时间而已,很快,就被一种新的情绪‘霸占’满了整个脑海心间!
这种新的情绪,是——震惊!
朱翊钧险些摔倒,又被扶住身子后,‘下意识’的便往斜后方看了一眼。
这个‘下意识’的习惯,朱翊钧也忘记是怎么来的了。他只知道,自己方才只是那么不经意地往斜后方一瞥而已……
除了瞥见了他那站在不远处的母亲李太后以外,他还看到了一个,令他浑身都发麻的眼神!
那双眼明明是青涩稚嫩的,可流露出来的那抹复杂神情,却是那么的熟悉……
那双眼内,有震惊,有不可置信,还有担忧,更有那抹不知所措的躲闪……
几乎就是在那一个瞬间之内,朱翊钧就想起了,自己那‘下意识往后瞥’的习惯,是从哪里来的了……
与此同时,张重辉也是震惊的!
他没想到,身为皇帝的朱翊钧,居然……是个瘸子?
许是太过于震惊了,张重辉一时间也没有做好表情管理,于是心绪复杂的他,恰好就撞上了朱翊钧那突然瞥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间,气氛尴尬住了……
张重辉不好意思再盯着朱翊钧那条瘸腿看,只好朝李太后投去‘求助’的目光。
然而正是这么一个‘求助’的目光,却是换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
……
皇帝陛下摔了。
还是在被人扶着的情况之下,平地摔的。
就连当时扶着皇帝陛下的陈矩,都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矩只知道,皇帝陛下明明就已经被他扶住了,怎么一个没留神的功夫,皇帝陛下突然就像见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竟直直拖着伤腿‘往前’退了好几步!
最终一个踉跄!“啪”栽倒了!
……
后宫。巷道。
宫人们正在一边干活,一边鬼鬼祟祟地悄悄聊着八卦。
“我亲眼见到那个姓张的小郎君对皇三子殿下说过,被他跪过的人,三个时辰之内会倒大霉,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别说,还真是邪了门了,不仅皇三子殿下在三个时辰之内被崩掉了两颗牙,就连皇上也好端端的摔了一跤,真就见鬼了呗?”
“怎么会这么邪门啊?话说那张小郎君现在怎么样了?害得皇上摔了,该是已经被拉去凌迟处死了吧?”
“瞧你说的什么话啊,咱们皇上最是宽仁待下了,哪能是那样残暴的人啊!他不但没有杀那小郎君,甚至连罚都没有罚他呢!”
“不是吧?话说,听闻那张小郎君,是那个被抄了家的张首辅的孙子?”
“就是他,一个罪臣之后,本该死不足惜!也就亏得皇上仁慈,才好心饶他一命!”
“的确,罪臣之后,活该死了才对!”
“额……话说……那张小郎君的祖父,是犯了什么罪,才被抄的家啊?”
“管它什么罪,反正皇上圣明,总不会冤枉了有罪之人就是!”
“啊……这样嘛……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啊!时候不早了,有芙,你赶紧把这块地给擦干净!活就都交给你了,我们就先走了啊!”
“啊……好……”
……
乾清宫。
自从‘摔了那一跤’过后,朱翊钧就一直在愣着神,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道这样过去了多久,直到天都黑了,朱翊钧才终于‘回过神’来。
只见他突然间就激动了起来,并忙问道:
“人呢?他人呢?”
“回皇爷的话。”张诚回来了,他虽然不知道皇帝陛下说的‘那个人’是谁,但他也猜到了,于是赶紧上前回话道:
“张重辉就在午门那儿押着呢!您放心,他跑不了的!”
“快!快!快!”朱翊钧激动地抬手乱挥起来,急切间又像是怕暴露了什么一样,他急忙压低声音喊道:
“快!快去杀了他!偷偷的!千万别让人发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