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这等你死我活的拼斗究竟经验太少,这时有人倒地,又是一阵心慌,心慌的结果又为敌人所乘,只是瞬眼之间,呼声连起,又有数人受了伤。
柳崇文挥拳一挡,情急之下忍不住怒吼起来:“他妈的,挂了彩的老兄们不要哼气成吗?”
那边一乱,柳崇文这边也同时进入了更惨烈的苦斗——
只听得“碰”地又一声,柳崇文的大腿上又中了一记,他一个踉跄几乎跌倒,那三人中一个掌力奇雄的汉子挥掌从正面盖了下来。
柳崇文舍了老命,他奋起神功硬迎而去,轰然一声,那汉子竟被震得倒退三步,而柳崇文却差一点一跤跌坐地上。
柳崇文知道最后的时候到了,再拖也拖不过去,他的头发已经全散,一半被汗水沾在头上颈上,一半被风吹得乱飞乱舞,身上的伤势也开始发作,他蓦然暴吼一声,突然放弃了守势,又开始了凌厉的攻势。
“砰、砰”“砰、砰”一阵乱震,柳崇文身上又多了几掌,他全仗着经验丰富,把明明正挨的掌力化到损伤最轻的地步,但是他身上已经中了五六掌了,人,毕竟是血肉之驱!
柳崇文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垂下了双手,站在一边。
那三人一步步走了进来,柳崇文如同斗败了公鸡,垂着双目,看也不看三人。
然而就在第一个人的前脚跨过门边的一刹那,柳崇文陡然双目怒睁,举起右掌来便是一掌挥出——
轰然一声,第一个人的身形一退,第二个敌人立刻补了上来,举掌对着柳崇文的胸前推来。
柳崇文看都不看,挥掌就拼,于是一连又是三响,柳崇文奋起神拳与每人各碰上了一掌,终于再难支撑,仰天便倒。
这时,内堂里忽然出现了少林寺的主持方丈不死和尚——
柳崇文倒下,正倒在不死和尚的怀中,不死和尚伸手揭开了柳崇文脸上的蒙布,柳崇文也微微睁开了眼——
映人柳崇文眼中的是愈者愈年青的雍容慈颜,他几乎脱口呼出:“师父——”
但是他立刻想到自己已是被逐出去的弟子,还有什么资格再喊这两字。
不死和尚倒是一时没有认出柳崇文来,只因柳崇文离开少林寺之时才只有十八岁,这几年的出生入死,早已不是昔年在少林寺上的稚嫩模样,老和尚盯着看了好半天方才惊呼道:“天若是你吗”
天若,正是柳崇文昔日的法名,他听见这两个又陌生又熟悉的字从不死和尚的口中叫了出来,他心中真有无限的喜慰,但是,立刻之间不死和尚的脸色仿佛罩上了一层严霜,他改用另一种威严的声调道:“柳崇文,你胆敢又跑回少林来!”
柳崇文心中一急,一口鲜血涌上了来,哇地一口全吐在不死和尚的大袈裟上。
不死和尚对干这个因酗酒而被赶出少林寺的毕生得意弟子,在内心中是喜爱无比的,即使在柳崇文被赶出少林寺数年之后,他依然怀念不已,他乍现柳崇文的一霎时便是他真情流露之时,继而换了严厉的口吻相向完全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乃是少林寺的东门人!
这时柳崇文的鲜血喷在他的衣袍上,他心中一痛,再也忍不住,连忙伸手按在柳崇文的胸前,要以本身内力相助——
然而他伸手一摸之下,使他的神气为之大变,因为他发觉柳崇文血道逆转,气息微弱,已经差不多要完了。
不死和尚不由得从心底里直痛出来,他缓缓把柳崇文放在地上,一字一字地道:“列位施主是从西方而来?”
他毕竟是一派宗师,在这等时候,口头依然不失风度,只是他的声调之中却透出一股股的寒意,如冷雪骤临。
那一大片生龙活虎的决斗,竟似被他这一句话止住了,少林寺的弟子们见到方丈大师出现,忍不住一个个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不死和尚严肃地道:“佛门圣地是法等所侵占的吗?老袖有一言忠告,浪子野心,必无善终!”
郭廷君冷冷笑道:“你就是不死和尚吗?”
不死和尚望~眼,心中暗想只这几个人年纪轻轻的,竟把少林寺的罗汉阵给破了,他也不禁暗暗震惊,郭廷君的任态并没有把这高深莫测的少林方文激怒,他只淡然答道:“一点不错。”
郭廷君大笑道:“咱们今日”
他话才说到这里,忽然一声尖锐无比的哨声冲霄而起,郭廷君等人猛然一停,忽然一言不发,转身就跑了出去,一霎时就跑得不见踪影。
罗汉阵中剩下的几个少林弟子,便要上前追赶,不死和尚摇了摇手,他走过去轻轻抱起了躺在地上的柳崇文,柳崇文双目紧闭,面如金纸,他气若游丝地道:“那些家伙都逃走了吗?”
不死和尚道:“是的,都逃走了。”
柳崇文呻吟道:“我我死了后请告诉我谢大哥说何五哥被人杀死在长安城外长安城外”
不死和尚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乱说话。”
柳崇文喃喃地道:“不不,我自己知道得很是清楚我就要完蛋了”
不死和尚不禁流下泪来,他对柳崇文道:“你不要放弃,护住中枢的夏气不要散掉——”
柳崇文睁开眼来,他望着不死和尚道:“方方丈,我我不是故意要回来的”
不死和尚只觉心一酸,他低声道:“天若,你千万要振作一下——”
柳崇文陡然精神一凛,他双目中在霎那之间重又散射出动人的光芒,他艰涩地道:“什么您叫我什么?
不死和尚唤道:“唉——天若天若”
柳崇文只觉精神大大一振,他挣扎着叫道:“师父师父,您是原谅弟子了?”
不死和尚道:“天若,你重归少林寺门下吧卜”
柳崇文苍白的脸上一下子涌上了鲜艳的红云,他的神色又像是兴奋极了,又像是失去了知觉,过了一会,他才轻轻地道:“师父,我我已是柳家堡的人了”
不死和尚道:“柳家堡也不会辱没了我少林的弟子。”
柳崇文道:“师父我我喝酒的习惯改不掉我仍要在外面,行遍江湖”
不死和尚安慰地道:“你只管喝,只要别在寺里喝就成啦,做少林寺的弟子也不一定要守在庙里”
柳崇文叹道:“那我就放心了。”
不死和尚见他气息虽弱,血气却是渐平,他猛一伸手,疾如流星地点中了柳崇文胸前五穴。
他喃喃地道:“阿弥阳佛,老纳得要以易筋神功亲自来疗理天若的重伤了。”
他把柳崇文交给两个少林弟子,吩咐道:“小心把你天若师兄抬到老衲的禅堂中去。”
这时,前面门响,慧空老僧匆匆走了进来,他一见了不死和尚,不禁以手加额道:“师兄,你出来啦?”
不死和尚道:“前面情形如何?”
慧空和尚叹道:“他们哨声一起,忽然全部退啦!慧空在那西天剑神全南道一百零八路快剑下,险些一命归西——”
“西天剑神?”
慧空和尚道:“不错,正是那西域来的西天剑神金南道,他那剑术委实太好了,真是我毕生所仅见”
不死和尚皱了皱眉头道:“方才两个年纪轻轻的好手,看那身形,分明是天魁天禽的门人,这么说来,岂非天魁天禽与西域的凌月国主联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