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被文氏盯着看,穆惜珍钻进她怀中,撒娇道,“惜菲妹妹也来了,母亲这样看着女儿,惜菲妹妹怕是要笑话了呢。”
文氏这才注意到一直站着的穆惜菲,这个穆惜菲的生母是自己的陪嫁,本来就是奔着给穆延霆当小妾续香火的,可是真到了那个时候,文氏却后悔了。
冯氏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知道在这信国公府只有依靠对了人,才有活下去的机会。且不说二爷穆延霆心思不在这个家里,即便是将自己抬了姨娘,只要是动了文氏的丈夫,恐怕十几年的主仆恩情也尽了。于是,文氏还没有开口收了她,她便自己想办法爬上了好说话的大老爷穆延卿的榻上。这样一来既解决了身份的尴尬,又给文氏顺了心气儿,生下穆惜菲后,她这个位置更是愈发稳当了。
而要说她的这个女儿穆惜菲,生的虽比高贵大方的穆惜珍差得远,可是也勉强算得上小家碧玉。真不知道冯氏那个有些黑壮的女人,怎么能将女儿生的这般小巧,如今已经十四了,却还没有比她小一岁的月姐儿高。要说这穆惜菲像极了冯氏的一点,便是懂得审时度势,善于依附大势。
只是,文氏虽然也明白冯氏是不想与自己交恶,更是自己的一枚好棋,但是对于她这个曾经养尊处优的名门小姐来说,勾引男人,爬上主子的床榻,始终的最低贱不过的了。果然,生母是个下贱的奴婢,女儿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尽管这样想,文氏面上却带着笑,朝着穆惜菲招了招手,“菲姐儿,快到婶娘这里来。”
穆惜菲听到文氏叫自己,自然是喜不自胜,乖乖的来到了文氏身旁。
文氏挥手,打发了给自己捶腿的婢女,拉着两个姐儿的手,眼里满是笑意。
“这国公府里的几个姐儿们,就数你们俩的关系最好,我实在是欣慰的。”文氏说完,顿了一顿,取下自己头上的一只金步摇,戴到了穆惜菲的头上,而后满意的点点头,“这光景真是快,一转眼惜菲也是大姑娘了呢。”
“惜菲谢过母亲,以后婶娘的事就是惜菲的事,姐姐的事也是惜菲的事,婶娘与姐姐若是有什么事情吩咐,惜菲定当不辜负婶娘与姐姐。”穆惜菲心满意足的立着誓言,并抬手摸了摸头上的金步摇。
然而一旁的穆惜珍眼中却飞快的闪过一丝嫉妒,一瞬而逝。
这支金步摇是文氏的嫁妆,当朝太后赏赐的贵重之物。以往母亲对穆惜菲好是好,却都是些表面功夫,不曾如此破费,而今天她却有些一反常态。这样想着,穆惜珍眼中难免露出些疑问。
看到女儿的神色,文氏轻轻咳嗽了几声。
“婶娘是否不舒服?”穆惜珍本想上前为文氏顺顺气,却不想被穆惜菲抢了先。
文氏居然也吃这一套,伸手拍了拍穆惜菲的手,叹了口气,“难得菲姐儿有心了,你虽不是我亲生女儿,却也不比亲生女儿差,你们都是孝顺的孩子。”说到这里,文氏的神情却变得有些哀怨,“就是不知…不知那个外室所生的一双儿女会不会也同你们一样。”
文氏一开口,穆惜菲便听得差不多了,她是个聪明的,若是不聪明,怕是文氏也容不下她。平日里,她对穆惜珍惟命是从,对文氏虚与委蛇,那是生存之道。可是如今,她也十四了,及笄之后女儿家便开始相看人家了,按理说她是大房的庶女,婚姻大事理应由大房主母卢氏做主,可是在这信国公府里,谁人不知,如今真正能说话算数的,可是这个二房的当家文氏,自己不多加巴结怎么得了?可是自始至终文氏也没有把这件事提上章程,她是害怕的。忍气吞声的日子她过够了,若想翻身,就得嫁个好人家。文氏手里握着自己的这个把柄,她就得按照文氏说得去办。与其被人点出来,到不如自己迎上去。
文氏如今最为烦忧的便是即将入府的外室一家。然而大家都知道,“外室”不过是顺着文氏的说法叫着,据说这位云氏是穆延霆一生最为珍爱的女子,不用说旁的,光是他们女儿的名讳,便是对文氏最好的打击——“穆惜云”。这不正是珍惜云氏的意思么?
其实在她前段日子听说这个穆惜云的时候,最初也是怒火中烧,嫉妒不已,为何同样是庶女,她却活得那样卑微,而穆惜云却从未出生开始便拥有了父亲所有的爱。
看着穆惜菲失神的样子,文氏复而开口道,“菲姐儿也有十四了,按理应当相看人家了。原本这是你母亲该张罗的事,可是你也知道,你母亲她向来不管这些的,你和你姨娘向来与我二房交好,想必你的婚事,若是婶娘我提议一二,你母亲那里定然是不会反对的……只是……婶娘近来身体着实有恙,一想到即将回府的……”
文氏果然用自己的婚事拿捏自己。
“婶娘不必太过介怀,您是嫡母,而她们不过是见不得人的孩子,退一万步讲,即使是抬了姨娘,他们也是府里庶出的儿女,婶娘想要怎么拿捏还不是婶娘说了算?到时候,惜菲再从旁协助婶娘,教教他们如何为人子女,不怕他们不懂规矩冲撞了婶娘。”
文氏见自己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便顺口丢了枚甜枣,“一个月后的十一月初六便是文贵妃生辰,到时候前去宫中的宾客不乏朝中显贵,你莫怪婶娘没有想着你,一会儿叫翠云领着你去账房选几匹尚好的锦缎,做几身漂亮衣裳。”
文氏说完,朝着一边的翠云使了个眼色,翠云会意,朝着穆惜菲福了福身,“二小姐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