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轻盈,环佩儿珊珊作响,轻快调皮地走在李岩前面。
忽闻啾啾几声鸟鸣划过空谷,李岩饶有兴致地取下腰间横笛放到嘴边,缓缓前行,横笛几声,行云流水一般,锁住这处寂寂的空谷。
一片雪似的梨花树下,永穆公主双手提着曳地的红裙,听着横笛声在花树下像只鸟雀般蹦蹦跳跳。
她停下来手扶花枝,苗条修长的淡红身姿盈盈背立,她知道岩哥儿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
一片云移过来遮住阳光,山谷忽地暗了许多。
她是皇长女永穆公主,宗室不能婚配李岩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我不是接近她只为搭救父亲么?怎么动了婚嫁的念头,她是那么美丽善良李岩的心如同这刚被白云遮住的山谷,变得黯淡。
我们的爱是不是注定就是一个悲剧,难逃命运的魔掌?
李岩往前走出了梨花林,横笛声随心意转成了宛转忧伤的调子,让人生出淡淡的哀愁。
云澹澹,溪水悠悠,声声横笛吐露出李岩刚添的新愁,他在心中自问,我与永穆姐姐能在这片梨花树下守到白头么?世俗礼法,皇权威严李岩心中蓦地一痛,眼睛仿佛跟水洗了一样,还带着湿湿的温热。
“岩哥儿,你怎么了?”情人间心有灵犀,永穆公主的心里颤抖了一下。
“没,没什么,跟姐姐出游,高兴感动得咦,这不是七叶树么?”李岩脸上挤出浅浅的笑容,掩饰自己的心事。
很快转移了话题,李岩视线落到了一棵树干耸直,冠如华盖的大树上。
七叶树林,还混生着不少的高大挺拔,叶形古雅的银杏,这片林子一眼望过去连绵好几里,大大小小怕是有几百棵。
快步上前,李岩细细一看,灰褐色的树皮呈片状剥落,没错就是与松,柏,槐,柳齐名的行道树“姐姐,这树姿态雄伟,叶大而形美,遮荫效果好,初夏繁花满树,开花时硕大的白花似一盏盏华丽的烛台,蔚然可观,这片林子是谁的?”
“岩哥儿还懂得不少。”永穆公主赞了一句,每年夏天她都要到这处山庄来避暑,自然知道七叶树盛开烛台似的白花“这片林子,溪谷,与山庄相连的两座小山峰,山庄附近几百顷地,都是父皇赐给我的嫁妆。”
“嫁妆!”李岩酸酸地应了一声,眉头微皱,心中低叹,唉,可惜不是我的,他是王驸马的。
永穆公主注意到李岩的情绪有些低落。
脸上挤出微笑,李岩道:“姐姐的嫁妆丰厚啊,得多安排几个园丁,专门来打理这片林子,植树造林,日后还是个生财的路子。”
大唐的园艺不知有没有发展前途?树木不会被官府无偿地征用吧?李岩竭力想驱走心中对永穆的爱恋。
爱情又不是物件儿,缘来缘去,谁又能轻易放得下?总是痛。
“岩哥儿,姐姐这处庄子就送给你。”永穆公主动了情,脱口而出。
李岩摇了摇头,面露微笑:“不要,岩哥儿如果能娶到姐姐这样笑靥如花,温柔似水的女子,就用十座八座这样庄子作为聘礼。”
说完这话,李岩转过头去,泪水已是夺眶而出,他不想让永穆公主瞧见。
永穆公主心里一急,驱步上前:“岩哥儿,你还不明白姐姐的心意么?我的心里住着你,什么都愿意给你。”
“姐姐,岩哥儿是想”永穆公主的素手儿掩住了李岩的嘴
山谷中暮色渐起,月亮爬上了青色的天空。
一片雪似的梨花树下,春溪弯弯曲曲,水流较缓,静静地映出一轮皎洁的明月,似乎还残留着横笛的袅袅余音。
日升日落,月缺月圆,繁花似锦的春日转瞬会变成萧索荒凉的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