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出息),成绩一踏糊涂。”
郑雨婷的大伯喝了两杯,有了些醉意。
坐在他一旁的男生只是觍着脸笑了笑,倒也不恼。
“过年呢,不谈这个,吃菜,吃菜!”
郑母连忙开始打圆场。
有些孩子不喜欢过年走亲访友,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父母和长辈会提起诸如此类的问题。
“你家孩子上高中了啊?成绩怎么样?(自家孩子成绩不错,于是试图炫耀。)”
“啊?实验高中啊?里面的学生都是些街溜子,日打瞎,为么事要去这个学校啊?(明知道你成绩不好还要打击一番)”
“你家孩子,现在都二十五了吧?还没有对象啊?(惊讶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买车了吗?买房了吗?什么时候结婚啊?(笑容满面又不怀好意)”
“你家孩子今年做什么工作的啊?什么?销售啊。销售工资好不稳定的哦(自家儿子或女儿事业编。)”
这样的话题总是少不了的,郑母曾是过来人,她也知道孩子不喜欢被人这么问。
至于郑雨婷,她长得漂亮,成绩优异,也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所以没有这些痛苦。
虽然家庭清贫,但今晚的餐桌上,一定会很是丰盛。
排骨、牛肉、肉丸、鱼、猪肚、鸡肉……几乎没什么素菜。
郑雨婷吃得不太多,全程给郑承光的碗里夹菜。
桌上都是大人,小孩子默认是不上桌吃饭的。
“年夜饭.jpg”
和其他同学一样发了动态,郑雨婷就将手机收回了口袋里。
一边吃饭,一边和爷爷奶奶聊上几句。
其实她和爷爷奶奶也没什么好聊的,全程都是点头,“嗯”、“好”、“会的”。
长辈们在桌上一边吃饭一边喝酒,会聊上很久。
谈事业,谈孩子,谈赚钱,谈天南海北的事,点上两根烟,感慨岁月匆匆。
小辈们吃饱喝足,向大人们要了一次性打火机,就跑去外面放爆竹。
郑雨婷没什么好玩的,就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在黑暗里一个人点燃手持烟花,轻轻摇晃着。
燃烧的金色波斯菊在夜里不加节制地绽放,直至凋谢。
最后只剩下一根被熏黑半截的金属棒,飘起缭绕的烟雾。
她丢下金属棒,习惯性地点燃了另一根。
燃烧的波斯菊,微暖的火光,少女的俏丽面容,孤单的心事。
很久以前就是这样了,她不喜欢和小孩子们一起玩,就喜欢一个人这样静坐。
看着烟花绽放,熄灭,再盛放,再熄灭。
最后,只剩下一地烧黑的金属棒。
她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回到里屋,点开QQ里的聊天框,输入了几个字。
“新年快乐!(可爱)”
聊天屏幕里突然绽放出烟花和鞭炮的特效。
苏松屹的消息回复得很快。
“嗯,新年快乐!”
后面没有带表情,郑雨婷猜不到他这时候的心情。
她在想啊,这个男孩子是真的很快乐呢?还是会像自己一样寂寞?
明明很热闹啊。
看,大街上张灯结彩,挂满了灯笼。
有人敲锣打鼓,有人在舞狮,还有人在唱黄梅戏。
鞭炮的响声不绝如缕,一串接着一串。
就连空旷的夜空也被烟花填满。
可是,寂寞和热不热闹并没有关系。
她想问自己,也想问那个男孩子。
这些年来,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人,能够让你不寂寞?
“在干嘛呢?”
苏松屹的消息主动发了过来。
郑雨婷有些意外,围绕着她的寂寞好像突然一下就消失不见。
她在聊天框里打了两个字——“想你”。
但是这两个字太暧昧了,她害怕破坏现在这种平衡且健康的关系。
所以最终还是删掉,看了看地上散落的手持烟花残骸,她回复道:“放烟花。”
“我今天也和姐姐一起放了。”
看着他发来的消息,郑雨婷有些羡慕方知嬅和闵玉婵,死去的寂寞又有了复燃的心思。
“玩烟花的时候注意安全。”
“嗯,会的!”
郑雨婷回完消息,就开始思考该怎样将聊天的话题变得有趣。
“我最近读了张爱玲的《倾城之恋》。”
“这本书我没看过,我只看过她的《红玫瑰与白玫瑰》。”
“我觉得还不错,特别喜欢里面的一句话。”
“哪一句?”
苏松屹回完消息之后,没有等到她的回复。
夜已渐深,明早要早起拜年,苏松屹已经睡去了。
另一边的郑雨婷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看着窗外高悬的冷月,在想一个问题。
苏松屹窗外的月亮,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想了想,拿起手机给苏松屹发了消息。
“想在你的窗子里看月亮。”
手机屏幕上亮起微光,照在了苏松屹的脸上。
少年的呼吸轻柔且均匀,睡得很熟。
“嘘~小点声音!”
房间门被推开了,吕依依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见方槐有些毛躁,便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别吵醒了儿子。”
方槐不说话,像猫一样放轻了脚步。
两人一齐靠近了苏松屹的床边。
苏松屹这时候睡得很沉,鱼丸和往常一样,舒服地趴在他的胸口。
吕依依看着他熟睡的样子,欣然一笑,将一个红包轻轻放在了他枕头底下。
方槐亦是如此。
紧接着,夫妻两人又去了女儿的房间。
方知嬅和闵玉婵睡觉的时候搂抱在一起,很是亲密。
夫妻俩小心翼翼地在枕头下塞了红包,没让她们发现。
凌晨一两点的时候,仍有烟花冲上天空,隔着老远都能听见烟火散落的声音。
有了烟火的除夕夜,才是完整的。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苏松屹是被鱼丸喵喵的叫声吵醒的。
鱼丸很喜欢用它的猫头磨蹭苏松屹的脸,还喜欢舔他的脸颊。
“喵呜~喵呜~”
“怎么了啊?”
苏松屹一把将鱼丸抱起,捏了捏它软软的肚子。
“喵呜~”
顺着鱼丸的视线看去,苏松屹在自己枕头下找到了两个红包。
纸质的红包塞得满满地,苏松屹没有数,估计大概在一千块左右。
每年过年的时候,方槐都会给他和方知嬅包红包。
苏松屹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今年收到了两个。
有爸爸妈妈的感觉,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