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雅瞳随手扯落外罩的夜行衣,露出内里一身红艳艳的衣袍来。那身衣袍金丝滚边极致华贵,唯独在月光下红色看上去艳丽得刺眼,仅露一指的雪嫩脖颈之下仿佛鲜血满身。
在座者早惯了祝雅瞳的凛然威严,但陡然间见到这身衣物,均不由五脏六腑都抽搐起来,心肝更是突突直跳。“召你们来成都城足有一月,尚未有大用。你们没有懈怠吧?”祝雅瞳唇瓣翩飞,一句比一句更重,更寒。
“不敢。老仆们的命是家主救的,并无一刻敢懈怠。”答话的还是壮健的仆妇。“很好。”祝雅瞳语声转软叹息道:“天道不公!好人若要得享安年非得历经重重苦难,可恶人却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本座这一回要送一干恶人下地狱,想成佛,下辈子再说。
这一阵凶险无比,即使是你们也未必能个个保全!本座此前曾答应过你们,若哪一日不想再犯凶险大可明言,本座自会放你们离去。”
十八人不发一言无一人离去,片刻后仆妇道:“请家主明示。”祝雅瞳从袖口中取出一叠信封随手掷给仆妇道:“你分发下去!”信封上标注著名讳,因为事关重大并非各司其职便能将事情办好,祝雅瞳又将所需之事通盘详述了一遍。
其中一名蓄着胡须的青年儒生沉吟道:“家主恕罪,非属下多嘴,此事若动用属下等人,似有些小题大做,莫非其中另有隐情?”
“正是!贼首自称忧无患,你们最重的职责便是不计一切代价阻挡于他!此人武功不在本座之下,你们既都不愿走,便要做好死在他手下的准备。”祝雅瞳目光流转一一扫过众人,心中微痛。
“属下再多嘴一句,若是属下等拼死阻拦忧无患,贼党之势怕难以遏止,属下等无暇他顾,恐又有损伤。”儒生又道。“这些你们不必担心,旁的贼党自有人应付。”祝雅瞳起身道:“天明之后你们便分批出城,不可有误!”
见她翩然离去,小楼里的人才陆续起身,唯有仆妇依然跪地瞪着一双凶光牛眼向儒生道:“小邵,你和家主说来说去的听不明白,给老娘说清楚了。”
一众人等似对儒生颇为服气,齐齐转目向他。邵承安笑道:“章大娘莫急,你们来看。冷仙子此番忽然回归燕国,多半是师门有命不得不走。冷仙子是家主义女,此行不容有失。
以贼党历来行事凶厉,冷仙子又极具姿容,她在成都城呆了一月有余,被贼党盯上也是应有之事!不过家主似乎志不在此,看起来当是掌握了贼党行踪,对贼党必来伏击一事十拿九稳!
小弟猜测,陪同冷仙子出城明面上的高手便少不了,要引贼党倾巢来犯。加上咱们十八人好生打个伏击,这一回非要贼党赔个大蚀本钱不可!只不知这干贼党又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惹得家主雷霆震怒。”
“嘿嘿。”章大娘阴声一笑,她本生得粗犷凶狠,这一笑更令人毛骨悚然:“干了!撞上忧无患老娘舍出这条命去陪给家主便是。”“那倒未必。”邵承安眼珠一转道:“依小弟看,忧无患多半不敢来。
这等比咱们还见不得光的人物,犯不着为了冷仙子亲自出马。家主只是提醒咱们小心在意,并非赶着要咱们去送命。”
“咱们的命本就是家主的,既然家主有用,送出去又如何?”一名麻衣道士轻声道,他说话时平平淡淡没有起伏,一句话说完全是一个语调。
“李天师说的那是自然,咱们谁也不会退缩!”邵承安挺了挺胸,又道:“只是咱们跟了家主那么些年,哪一位又仅仅是因家主救了一条生路,一条残躯贱命已属家主这么简单?总之小弟刚开始只是报恩,现下可是心甘情愿。”
“他娘的!偏你个小兔崽子说得出那么好听的话来!”章大娘啐了一口,忽又缅怀着愣神道:“咱们一开始有四十二人,现下就剩十八!
望上天保佑,总要有那么一两个活到家主大愿得偿那一日,亲眼见一见,也好在老伙计们的坟前说一说。就算在九幽冥府知道了,老伙计们也该畅饮一番相庆”
“家主才说过恶人才能放下屠刀,就立地成佛。贼老天你求他作甚?狗屁不通!”麻衣道士咒骂一声。只是声调依然没有任何起伏,不知是忧是怒。
“老娘好歹是个女人,偶尔感怀一番干你屁事。”章大娘浓眉一挑,下颚挺出地包天之势,一脸横肉全数跳了起来。
让麻衣道士别过脸去道:“我不和你说话。”雨霁山上天光刚放亮便忙碌了起来,昨日发生了大事,留在山上的人不少,却个个彻夜难眠。
“二师姐,迭云鹤若来,还是你去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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