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刘月蓉没注意到宋楠的眼神,轻声道:“我却是不信,你是朝廷大官,怎会吃过这些东西,要説荒年老bǎi xing 没得吃,吃老鼠吃蛇吃树皮倒是听説过。”
宋楠一笑道:“你以为我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么?我不过是蔚州的贫苦人家出身,身份甚至比普通人家还要低贱。”
刘月蓉愕然道:“怎么会?”
宋楠道:“我是个婢生子,我娘是大户人家的小婢,生了我之后便被赶出家门,我便是这样的人家出身的。”
刘月蓉chén mo 了半晌,低声道:“对不住,提起你的伤心往事。”
宋楠hē hē 笑道:“什么伤心往事?我压根就不以为那是伤心事,出身什么的都是虚妄,努力奋进才是正理,给你再高的起点你不能把握住也是枉然,有道是英雄不问出处。”
刘月蓉沉思了半晌,低声道:“説的有道理,我猜,你本宗的胸 di 们肯定没有你的官职高,他们一定不如你。”
宋楠看着刘月蓉亮晶晶的眼睛笑道:“那是自然,不过人的成功不一定以官职权位金钱荣华来衡量,普通的一生其实也不能説便是失败;但对我来説,我却是喜欢权势金钱美女的。”
刘月蓉低声道:“你倒是坦白的很。”
宋楠道:“我知道这话传出去大多数人会説我无耻,但我不以为羞,因为我是靠规则内的奋斗而来,我升官发财并未让bǎi xing 们遭受痛苦,我没靠鱼肉bǎi xing 来升官,这是我的底线,所以我敢于大声説出口。”
刘月蓉轻声道:“你是在影射我两位兄长举义之事么?”
宋楠正色道:“大明朝弊端不少,但总体尚有可为,并非坏的一无是处,坏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这时候拿什么救民于水火,替天行道做幌子生出大乱,其实是违背民意的,起码也是违背了大多数老bǎi xing 的意愿;那些以所谓的‘救民于水火替天行道’之类的话为幌子的人,其实只是为了达到个人的目的罢了。”
刘月蓉低低道:“我知道,兄长他们是为了一己之私,造成了巨大的灾难。”
宋楠看着刘月蓉道:“你有这般见识,説明你非一般女子不懂是非,你不是他们,所以不用自责。”
刘月蓉轻叹一声道:“可他们毕竟是我的亲哥哥啊。”
宋楠也叹息一声,默然不语,洞内忽然寂静无声,篝火中的湿柴烧着了后发出荜拨的炸裂之声,更增洞内寂静。
猛然间,宋楠回过神来,惊叫道:“哎呀,葛根快烤糊了。”説罢连用木棍在炭灰之中翻找,将烤的黑乎乎的四五根葛根掏了出来,刘月蓉也惊醒过来,鼻端嗅到了焦糊wèi dào 。
宋楠小心翼翼的吹干葛根上面的炭灰,拿在手里zuo you 倒腾到不甚烫手之时,捏住两头轻轻掰开,但见黄橙橙金色的葛肉露了出来,香气顿时充塞洞内。
宋楠hā hā笑道:“火候正好,没想到外边焦了里边却是正到火候。”
刘月蓉腹中不由自主的发出咕咕之声,羞得不行,宋楠恍若未觉,伸手递过来道:“吃吃看。”
刘月蓉伸手接过,轻轻咬了一口,只觉甜香软糯夹带着清新的药味,满口喷香,不由得赞道:“好吃的紧。”
宋楠眉开眼笑,给自己也弄了一只,两人相坐啃食,片刻之后葛根便被清扫一空,两人叉着黑乎乎的双手对视一眼,忽然同时发笑,原来两人的嘴唇边全沾染了黑乎乎的焦皮,倒像是两个生了大胡子的老人家。
冬笋汤也是精彩之极,冬笋本就鲜美,竹筒熬制又将竹香沁入汤中,一竹筒的汤汁熬成了淡淡的白色,宋楠和刘月蓉一人半筒喝了个精光。
喝完之后,刘月蓉竟然秀气的打了个饱嗝,让宋楠暗笑不已;吃饱喝足,困意袭来,刘月蓉还在病中,格外的虚弱,在干草上躺下,却老是睡不着。
刘月蓉dān xin 的是如何睡觉的问题,洞中倒是可以并排躺下两人,宋楠铺下的干草铺子也是双人的wèi zhi ,但自己如何能和他睡在一起?
正踌躇间,只听悉悉索索yi zhèn 轻响,刘月蓉抬头看去,却见宋楠抱着一堆干草走到洞口处铺好,就那么蜷缩在洞口的狭窄地面上,不一会便传来轻微的鼾声。
刘月蓉心中感动,却又觉得过意不去,挣扎了半晌才迷迷糊糊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