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脸色铁青,面上带着冷笑看着宋楠。
文臣们压根不领情,纷纷叫嚷道:“渴死饿死与你无干,弄臣一个,还不滚开。”
宋楠看了看李东阳道:“李阁老,这便是你要的结果么?戴大人死了,王大人被廷杖,诸位大人个个疲累交加,这便是你的初衷么?”
李东阳木然道:“文死谏,武死战,有些事你宋大人永远不明白。”
宋楠叹道:“别把别人想的太愚蠢,你们当真是为了刘瑾他们死谏么?不过也是为了自己的颜面和尊严罢了,徒然牺牲人命,换来的便是尊敬?我看不见得。”
李东阳等人身子一震,内心中的秘密竟被宋楠一言击破,但却不愿就此承认:“宋大人代表皇上传话么?若不是便请一边去。”
宋楠叹息一声,吩咐人将戴铣的尸体抬下,擦洗干净摆放在一旁,转身缓步离开乾清宫,局势已经脱出了自己的掌控之中,自己在书房中已经劝説了正德很久,但正德不知为何却压根听不进去,反怪宋楠出尔反尔,一会要自己强硬,一会要自己妥协。
宋楠苦笑不已,正德压根就没明白自己在后园中对他所説的话的意思,强硬不等于极端,妥协不等于软弱,自己要他不要受文官胁迫,可不是要他纵容刘瑾大开杀戒的;但这些话在zhè gè 时候正德已经没法听下去了,正德处于一种对抗的亢奋之中,便是戴铣撞死的消息传进来,正德也没有皱一下眉头,甚至没有表示惊讶,宋楠便知道正德误入歧途了。
晚间,宫内消息传来,内阁大臣们递交了辞呈,还有十几位重要文臣也随之递交了辞呈,yi wài 的是正德竟然准了辞呈,便如儿戏一般,内阁三位大佬便被一撸到底,宋楠知道,这一定是刘瑾的主意。
宋楠赶紧进宫,要赶在事态进一步发酵之前遏制住,不然朝廷必将大乱,文官的彻底崩盘,会给刘瑾一个权力膨胀的机会,双方不处于均势,刘瑾便会变本加厉。
今天一天时间,刘瑾的作为已经让宋楠颠覆了年余的对他的印象,无论如何要在外廷留下火种,即便将来会对自己有所反噬,也比刘瑾控制住全部局势要好的多;自己跟刘瑾之间隐约有了芥蒂,正德若任由刘瑾左右局势,对自己同样的不利。
寝殿中,正德把酒言欢,庆贺射ng li ,宋楠求见的时候,正德gāo xing的拉着宋楠坐下喝酒,笑道:“宋楠,你可不知道,朕准了他们的辞呈的时候,那场面简直是太好玩了。”
宋楠微笑道:“怎么个好玩法?”
正德道:“刘瑾説,当场晕过去好几个,哭声一片,如丧考妣。”
宋楠道:“这场面当真好笑么?”
正德道:“不好笑么?他们jiu shi 想吓唬朕,没想到朕将计就计,准了他们,hā hā哈,这下清净了。”
宋楠皱眉道:“那么今后朝廷政务怎么办?皇上的江山怎么办?没了外廷,如何治理国家?”
正德奇道:“这还不简单?提拔一批上来便是了。”
宋楠道:“将军死了,从小兵中提拔一个出来能带着军队打胜仗么?”
正德愕然道:“那怎么成?小兵卒岂可领军。”
宋楠道:“同理可知,外廷无重臣压阵,政务必乱作一团,皇上三思啊。”
正德冷静下来,光顾着gāo xing了,却没想到这茬,外廷处理着成千上万的琐事国务,今后谁堪重任?
“这朕已经准了,难道朕去求他们回来?”正德摇头道:“决计不成。”
宋楠道:“臣去替皇上办。”
正德道:“他们恨你入骨,你去他们岂会答应。”
宋楠道:“个人恩怨岂能凌驾国务之上,臣愿去。”
正德想了想道:“这样,朕也不能便宜了他们,你只去见李东阳,他若同意回来,朕便在宫了见他,温颜抚慰他,其他的人还是算了;你不是説了,他们本就想控制朕,朕好容易扬眉吐气,岂能再受他们胁迫。”
宋楠点头道:“也好,李大学士德高望重,他若能主持局面,手下便是有几个庸才也无妨。”
正德笑道:“宋楠啊,别苦着脸了,朕今天还是很gāo xing的,陪朕喝杯酒吧。”
宋楠摆手道:“酒气熏熏,如何显示诚意,臣去了。”
正德愕然,看着宋楠出了殿,笑着摇了摇头,刘瑾从暗影中走了出来,边替正德斟酒,便道:“宋大人好像在生气呢,宋大人最近脾气大的很。”
正德冷目看着刘瑾道:“你便是这么背后对你的jiu ming 之人议论的?若不是宋楠提醒了朕,你恐怕已经人头落地了。”
刘瑾忙跪倒在地道:“皇上息怒,奴婢只是随口一説而已。”
正德道:“今后不许你説这样的话。”
刘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起身来拍了拍手,丝竹之声顿起,一干妖娆舞姬从帐幕后行出,开始翩翩起舞;正德端着酒杯盯着眼前的舞姬们出神,刘瑾凑上来轻声道:“戴铣污蔑皇上之事”
正德皱眉斥道:“朕在饮酒,你偏来问事,这些事难道还要朕亲自去处理?那要你们这些奴才何用?”
刘瑾连连告罪,退到一边,脸上带着一丝阴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