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没说,荣禄却看出他神sè不对,淡淡一笑说道:“郭先生不必奇怪,这是本官答应过这些兵勇的,等打胜了战,咱们就在军营里补过苗年,这是苗家的习俗,既然本官统带他们自然也要顺应他们的习俗啊。”
郭嵩焘这才明白过来,早有苗兵给郭嵩焘等人端来酒碗敬客,郭嵩焘不胜酒力,看着那一大碗酒面露难sè。
荣禄却笑说道:“入乡随俗,郭先生,当ri本官赴任之时,这些愣头青还摆下刀山火海阵来考验本官胆量呢。如今只是敬你一碗酒而已,算是客气的了。别怕,喝醉了就在本官这里歇息。”
郭嵩焘和随来的书吏只得捏着鼻子喝了,这酒好生有力气,才下肚。郭嵩焘就觉得头有些沉了起来,只怕再喝下去误事,郭嵩焘急忙说道:“荣总镇,在下是奉了曾帅之命前来商议军务的,你看这……”
荣禄哦了一声,对着身旁的苗兵大声吼道:“兄弟们尽管先玩乐。我去处理军务,稍后就来!”
众苗兵都用汉语大声笑道:“总镇快去快回,莫等歌舞冷了。”“总镇,咱们的大牯牛来了没?咱们还要斗牛呢。”
荣禄大声笑骂道:“你们承恩参镇已经去买牛去了,回来顶翻你们几个!”
说笑声中,荣禄拉着郭嵩焘往自己的帐内走去。边走郭嵩焘边赞叹道:“荣总镇能上下同乐,难怪兵丁都能效死。”
荣禄呵呵笑道:“这些苗兵最是淳朴不过,没有汉人那些花花心思,你只要善待他们,尊重他们的习俗,这些兵也不难带。”郭嵩焘干咳一声,微微有些尴尬起来。
入帐坐定后。李重立在一旁静听,荣禄品着茶水,听郭嵩焘说明来意,这老头又是夸赞荣禄,又是言曾帅感谢荣总镇的帮忙,绕山绕水的说了半天,荣禄还是有些如同身在云里雾里,这老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最后荣禄实在听不下去,放下茶杯道:“郭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
郭嵩焘期期艾艾的道:“当初说好的那一半钱粮之事……”
荣禄哦了一声接着道:“我听说奚应龙来了,想必是又要分上一份。曾帅大可不必烦恼,奚应龙那边我荣禄自会出面应承,不必曾帅破费。”
郭嵩焘微微一喜,一句话就替曾国藩剩下不少,他那酒后的红脸登时容光焕发起来。接着说道:“多谢荣总镇高义,湘勇上下铭感五内。只是湘勇这次损伤颇多,光抚恤的银子就是一大笔……”
荣禄抬手止住道:“郭先生,当初咱们联军时都说好了的,破城后一家一半,我派去的文吏已经将账策数目给我看过,就算湘勇只分一半,也还是绰绰有余的,曾帅难道是想反悔?”
郭嵩焘急忙道:“曾帅绝无此意,只是、只是下属将官们多有偏言。”
荣禄暗暗冷笑,曾国藩这老狐狸治军最有手段,岂会出现手下人有偏言之事?多半还是舍不得那一半钱粮。当下荣禄慢条斯理的道:“其实要本官少拿些也成,本官可以少要两成,不过呢本官听闻曾帅长女待字闺中,想请郭先生撮合这门亲事,那两成钱粮就算是彩礼钱也成。”
郭嵩焘微微一鄂,迟疑的说道:“曾帅长女年齿尚幼,今岁不过十二,尚未及笄,只怕……”
荣禄微微一笑说道:“十二已经不小了,本官可以等个两年,只要两家先把这门亲事定下来即可,本官也要先请朝廷恩旨才能完婚,郭先生可把这话带到曾帅,要是曾帅允可,本官稍后便备礼来商谈细节。郭先生可以放心,本官可以不要那两成钱粮,还可以帮曾帅应付奚应龙。”
郭嵩焘走后,在一旁的李重说道:“总镇妙算,这曾国藩果然舍不得那五成钱粮。”
荣禄微微一笑说道:“这是自然,穷过的人自然知道穷是什么滋味,分些出去也好,但我要曾国藩的女儿,这门亲事要是定下了,咱们和湘勇就算是分不开了。对了,你和奚应龙谈得如何?”
李重躬身道:“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今后咱们走货从郴州入韶关到广州,都可一路畅通无阻,所得之利奚应龙要分三成。”
荣禄淡淡的说道:“三成可以,还有两边往来商贾所收的厘金是怎么分的?”
李重答道:“除去交付官面上的钱粮之外,其余的两家对分。”
荣禄点点头道:“也算公平,稍后你跟第一批走货下广州,尽快和怡和行的伍崇曜见个面,这条到广州的商路咱们可要攥在手中。曾国藩还是自命清高的文人,不屑搞这些营商,他不搞咱们来搞。”李重躬身应了。
……
另一头得了郭嵩焘的回报后,曾国藩长长出了口气道:“看来荣禄这小子还真是有所想啊。”
曾国荃皱眉道:“兄长,他想和咱们联姻,也不算什么坏事。”
曾国藩三角眼眯着笑了起来道:“的确不是坏事,他想借我的势,我何尝又不想借他的势呢?这门亲事可以定下,老九啊,咱们曾家也该办场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