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谈到如何提高农机的品质。试问,以这种低质量仿造的方法来进行所谓的填补空白,就算填补完了,我们与国外的差距就缩短了吗?”
全场的人都哑了。
曾几何时,从政府主管部门到生产企业,都热衷于炒作“填补空白”这样的概念。看到外国人会造某某设备,于是买一台回来,大卸八块,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进行测绘仿造,然后拼出一台同样的设备来,拿给上级部门看:这就是我们自己生产的某某设备,我们国家不能制造某某设备的历史,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然而,谁都知道,这样仿造出来的产品根本就无法达到原始产品的品质。无论是能耗、噪音,还是精度、使用寿命,都与进口设备差出一大截。究其原因,不外乎是工艺和材料上的差异,这是无法用山寨的方法来弥补的。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社会公众和上级领导并不懂得这些复杂的性能指标,他们能够看到的,只是产品的外观。你能够把产品仿造出来,再开动起来转上几圈,领导就龙颜大悦了,至于说这几圈之后机器里的轴已经磨损,精度已经无法保证,领导哪有这么多时间去关心?
这样一种文化氛围,直接导致了从上到下重产品、轻材料和工艺的倾向,也使得中外之间在工艺与材料方面的差距越拉越远。
作为一名材料学家,秦海对于这个问题有着深刻的认识,他从王长松等人拟定的方案之中发现了这个致命的破绽,于是便将其挑破在众人面前。
“小秦,依你之见,这个方案的重点,应当在什么地方呢?”崔洪春首先打破了沉默,开始向秦海虚心请教。
秦海毫不犹豫地答道:“很简单,就六个字:新材料,新工艺。”
“新材料,新工艺……”全场的人都在心里默念着秦海说出来的这六个字。对于秦海,他们再没有什么轻慢之意,而是萌生出了一丝敬畏。
“我认为,在七五、八五期间,农机系统最重要的工作不在于上马多少新型号的农机产品,这种低水平的模仿,并不足以全面提高我国的农机技术水平。我们应当把主要的精力放在新材料和新工艺的研发上,争取使我们现有的农机具品质得到明显的提升,部分农机具的质量达到世界先进水平。”秦海解释道。
“秦工,你能举个例子吗?”朱德泰问道。
秦海道:“可以,我给大家讲一下安河省青锋农机厂生产的旋耕刀片的情况吧。大家肯定已经听说过,我们的旋耕刀片使用寿命达到了日本同类产品的平均水平,从而打进了日本市场,去年出口量达到100万片,为国家赚取了4亿日元的外汇。
那么,我们的旋耕刀片为什么能够达到这样的品质呢?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我们在生产中使用了高频堆焊新工艺,同时改进了刀片钢材的品质。一种新材料,加上一项新工艺,就使得我们的刀片脱颖而出。”
“这种工艺……能传授给我们吗?”朱德泰迫不及待地发出了要约,他们生产的产品是圆盘除草机,圆盘刀头是其中的易耗件。圆盘刀片的磨损原理与旋耕刀片完全相同,旋耕刀片上使用的工艺,也同样可以移植到圆盘刀头上使用。
秦海呵呵笑道:“完全可以啊……只要你们能够付得起费用。”
“那就非常感……嗞,你们还收费用?”朱德泰话没说完,秦海关于费用的话已经说出来了,让朱德泰吸了口凉气。
“当然要收费用。”秦海理直气壮地说道,“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生产力当然是要收费的,否则还有谁有兴趣去开发新技术呢?”
“大家都是国家的企业……”朱德泰不忿地争辩道。
“朱厂长,小秦,你们之间的事情,会后再讨论。”崔洪春赶紧打岔了,这俩人也不看个场合,在这样一个会场上居然谈起价钱来了,实在是有辱斯文。喝止住了朱、秦二人之后,崔洪春开始严肃地对众人说道:
“同志们,秦海同志刚才给我们提出的意见,非常中肯,非常宝贵,非常及时。这些年来,咱们只注重新产品的开发,却严重忽视了新材料和新工艺的研究,这使得我们的产品看起来和国外完全相同,但品质却是天壤之别。陈教授刚才说得很对,这才是我们与国外之间真正的技术差距,这也才是我们这个行动方案中应当放在优先地位的重点工作。
请大家牢记,在七五以及八五期间,我们农机系统的重点工作就是这六个字:新材料,新工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