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柳条圆盾来保命!
真神保佑……大蒙古的勇士连敌人的枪炮都不怕。何况弓箭?
马迈儿紧了紧左手的盾牌,这张厚重坚实的柳条圆盾给了他不少安全感。这张盾牌在过去的两年里救了他不止一次,连明军的长刀都无法把它刺穿,理应能够抵挡住火枪——当然,用柳条圆盾挡子弹这事儿他没有试过。他这些年虽然和明军交过几回手,但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去冲明军的步兵大阵。而干过这种事情的人。仿佛都已经作古了……
火把挥了下来,一支要命的火把挥了下来!
刘斗猛吸口气,转动几乎有点僵硬的脖子,将目光投向了正前方。眼前突然出现了无数的蒙古战士,在月光之下,挥舞着硬头锤,高举着柳条顿,发出好似鬼哭狼嚎一样的叫声,就如同从地狱当中跃出了的一般!
每个蒙古战士。口中都发出了最大声的吼叫,混响成为一团,扑面而来,几乎就要将眼前单薄的明军火枪兵战线一下推倒!
“送死!”刘斗嘀咕了一声,毫不犹豫的就扣下了扳机。
蓬蓬篷……
枪声响了。
不仅是刘斗手中的火枪打响,而是至少900支天道二年式重型滑膛枪同时打响,将弹丸猛地推出枪膛,倾泻出一道炙热的火线。还顺带着拉出了呛人的浓烈硝烟。
马迈儿被这震天动地响起的枪声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就停下了脚步。他向前看去,只觉得眼前一亮,原本遮挡在他身前的蒙古战士都不见了踪影。不,不是不见了踪影,而是都倒卧在了地上!
都被打死了?那么多人都死了?这也太可怕了……
“瞄准……开火——!”
汉语的呼喝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马迈儿向前望去。就看见远处的“盾墙”上又架起了一排火枪(这次明军火枪兵团的1800名火枪手列成了两排,刚刚打响是第一排火枪手)。马迈儿的心脏就是猛然一疼,似乎已经被敌人的枪弹击碎了。
“啊!”
他下意识地扑倒在地,举起盾牌护住脑袋。在这一刻,理智战胜了蛮勇。马迈儿选择了唯一的活路。和他一样理智地选择卧倒在地的蒙古勇士还有很多——这些人都是真正的勇士,他们能够面对当面刺来的刀剑,但是却无法面对黑洞洞的枪口。
刀剑还可以格挡,可以躲闪,可是火枪打出的子弹却根本无法抵抗!
“太一神保佑我们!”
汉语的呼喊声这时代替枪炮声开始响彻战场了。
明军冲锋了!
久经战阵的马迈儿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明军的长枪阵要上来了,他们的排枪已经打完了。
他连忙爬了起来,站稳以后四下一望,只看见周遭一片烟雾蒙蒙,烟雾之中,站立着不少握着盾牌和硬头锤的蒙古人。他们的阵型稀疏而凌乱,没有人在冲锋,还有些人正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什么,显然已经完全陷入癫狂状态。
完了!这样根本挡不住枪阵!
马迈儿仓惶地看向前方,无数根长枪已经组成了一道快速移动的死亡之墙,眼看就要逼近自己了。锋利的枪尖闪着寒芒,仿佛下一个霎那就会把他的身体刺穿!
快逃!
一向自以为是勇士的马迈儿的脑海这时完全被恐惧控制了,他竭尽全力抵抗了一下,可是那恐惧却和眼前的枪阵一样,瞬间就吞没了他的心神。
马迈儿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中的硬头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丢掉了。甚至不去考虑由正宗的蒙古人组成的督战队。他宁愿去承受忙哥帖木耳汗的怒火,也不愿再被眼前的长枪丛林扎穿身体,惨叫着死去。
而且,和马迈儿具有同样想法的人仿佛还有很多!
“怎么样了?前面的情况到底如何?”
后方蒙古大军本阵上,忙哥帖木耳站在马镫上,脖子伸得老长,不住地自言自语。
夜已经深了,前方战场上又硝烟弥漫,根本就看不清楚情况,但让忙哥帖木耳揪心的是,汉语的呐喊声明显盖过了钦察语的呐喊。而且战场上的炮声也停了下来,这说明明军的枪阵已经开始冲击了。
忙哥帖木耳张了几次嘴,似乎是想下什么命令,但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该怎么说了,最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沉声道:“叫第二阵冲锋的勇士们准备吧,今夜这仗看来不易打,总要多冲上几阵的。”
……
“不能打就是不能打,白天黑夜都一样!这忙哥帖木耳……就是副冢中枯骨!”
朱四九这时已经大步下了高台,蒙古人的第一波攻势是如何发动,又是如何被摧破,他是看得分明。下了高台就大笑着对几个凑上来的参谋和门客们说道。
“大帅英明!”
“大帅用兵如神!”
“此战大帅定能摧破忙哥帖木耳,两河之地可尽入华夏矣。”
门客们纷纷说起了恭维话,朱四九却只是笑笑。打败忙哥帖木耳只是个开始,他朱四九想要在忽章河边打垮的可不止忙哥帖木耳。伊利汗国的阿八哈才是更有价值的目标!
而今夜这一战,也不是要把忙哥帖木耳一棍子打死,而是要将其重创然后辇进费尔干纳谷地。有忙哥帖木耳存在,伊利汗国的阿八哈才有救援的对象。
他一招手将海大崴唤到了身边,低声吩咐:“忙哥帖木耳的第一阵已经垮了,估计他不会这么快放弃,应当会再攻几阵的,不过天亮之前一定会撤退。而我们就在这时发动反击,时间暂定在丑时三刻。到时候枪阵先上,把蒙古人打散,然后就是你的骑兵跟进,一直追杀到通天关下!记住,不要去追杀忙哥帖木耳的怯薛军,现在还不是取他狗命的时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