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太医也有份?”实在是太小看那家伙了,懂得找来太医制造这假象,就不知那名太医的荷包是否赚得鼓鼓满满的?
“小姐,你就去看看他吧。”天生同情心过多的春兰,在见冬梅都哭成了泪人儿,而当家主子却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也忍不住要加入冬梅的阵营。
去看他?别逗了,他老兄可是很认真的在演苦内计哪!她这一去,他不就得下台一鞠躬了吗?不行,看在他演得那幺用心用力的份上,她当然要继续成全他。
她淡漠地轻瞥一眼“我为什幺要去看他?”山不来就她,她又何必去就山?
“因为翼王在病榻上昏迷时,日日夜夜口中就是一直喃喃念着你的名。”冬梅把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她,并以一种看救星的眼神直直看着她。
沁悠轻抚着下颔“怪不得这几日我的耳根子特别犯痒。”
“小姐,翼王对你一见钟情,自那日见过你之后,就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冬梅擦干了泪后,两手紧紧握住她。
她朝天翻了个白眼“是哦。”他是念念不忘她的太阿兵书。
“翼王府上的太医还说,他是因为过度思念你,所以积郁成疾。”秋菊看向她的神情逐渐演变成指控的目光。
看了看她们集体控诉的眼眸,沁悠心中老大不痛快地指着自己的鼻尖。
“你们的意思是他的病全都是我的错?”亏他掰的,还让她来背黑锅。
“翼王在昏迷时,不时惦着你就算了,他在醒着时,也不断对旁人说他对你有多幺爱慕、惊为天人,日夜魂萦梦牵的,就是想再见你一面。”冬梅一想到崇拜的对象为佳人日渐消受缠绵病榻,就感到万分的不舍。
她莞尔地问:“惊为天人?”是喔,他是没见过天底下比她还难搞定的女人。
“嗯。”“还魂萦梦牵?”八成连作梦都在想着那部兵书。
“没错。”
沁悠笑意盈盈地向她请教“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他想念我想念到茶不思饭不想的?”她已经可以全盘推演出他的台词了。
“对。”
“对你个头。”沁悠以一指用力点在秋菊的眉心“那家伙在骗人才是真的。”这种骗三岁小孩的鬼话她们也信?
“小姐”她们在她想走人时七手八脚把她拉回来。
她实在是很无奈“他只是在作戏,你们别被他给骗了。”
“才不呢,翼王是个正人君子,为人至善至贤,他的品行再圣洁不过!”她们动作整齐划一地朝她摇首。
沁悠不可思议地问:“圣、洁?”那家伙有那幺好吗?她们到底是怎幺看的呀?还是只有她的眼睛是异常?
“对!”整齐的应和声顿时充斥着她的耳鼓。
“他是给了你们什幺好处?干嘛个个都这幺为他说话?”为什幺每个人都看不出来那男人是个伪君子?他的骗术真有那幺成功吗?
“因为”她们还未接口,不远处的门扉轻轻响起敲击的音律。
“女儿。”来找人的啸月夫人,脸色也比她好不到哪去。“我想,你最好是赶紧出来见一下客人。”
“府里有客人来了?”沁悠排开众人,一脸诧闷地走向她。
啸月夫人以指比比外头“嗯,而且还来了一大堆,他们全部指名要找你。”
“那些人不会是翼王派来的吧?”她沉吟半晌,大就能猜出指使人是谁。
“我看,你是非去见他一面不可了。”啸月夫人头痛万分地拧紧眉心。
“为什幺?”难得娘亲也有打发不了的人,律滔到底是派谁上门当说客?
啸月夫人拉着她的手,带她走出房外,让她看看外头那难得一见的景象。
“因为全东内的官员都到齐了。”她们家从来没有比今日更热闹过。
站在门口的沁悠瞪圆了杏眸,愣眼看着那群穿著朝服,整齐跪列在她面前的文武官员,正朝她深深的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她的下巴,恐怕还要很久才能装回原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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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海战术原来是这幺可怕,真是受教了。
此时此刻,沁悠坐在四人大轿里,不适且摇晃地前往翼王府,又或者可以说是她正被押去翼王府。
在她的轿后,还有一群浩浩荡荡像在游街似的百官的轿子,在她后头监督押阵,以防她中途脱逃。
真是愈想愈不甘心,那家伙竟然让东内所有的官员跑来她的面前给她行大礼,宛如长江水绵绵不绝的恳求,也如魔音传脑般一句句传进她耳里从不间断,虽然她这个人是软硬不吃,但面临这种不软不硬的特殊状况,她也只能不情愿地坐上这顶轿子,免得那些官员在她家跪地跪久了,会立地生根。
日想起那些忧心忡忡的百官,皆以期盼的眼神看着她的模样,她才了解到,律滔对东内而言真的很重要,也让她怀疑起他否是真的病了,以他们这些人的神情看来,并不像是在骗她,可是她就是很难说服自己这一切真的不是他的手段。
就在她兀自沉思时,轿身忽地一顿,接着翼王府的下人便动作快速地掀起轿帘请她下轿,而那些跟着她一块来翼王府的百官,也都纷纷停轿,就像是事先已经排练好,恭谨地站在王府大门两侧目送她入内。
在他们的监视下,沁悠不得不快快移动脚步,免得那些人焦急的视线会烧穿她。在穿过了重重回廊庭院,才抵达律滔的厢房,一屋子女眷和家仆的哭声,又马上让她心烦得蹙紧黛眉。
“星辰郡主!”屋内的人们如潮水般朝她涌来,皆用一张哭丧的脸团团将她围住。
“好好,我知道了。”她赶在被泪水淹没之前举高双手投降。
躺在病榻上的律滔,迷迷蒙蒙地睁开眼,并虚弱地朝她伸出一手。
“你来了”连说话都还带点抖音。
沁悠端着一张冷脸站在榻边,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气色。
他看来,面色苍白血气不顺,的确是像个病人,不过他是用什幺方式让自己在短时间内病得这幺重,这点就值得好好研究了。
她不满地伸手指指后头的那群人,以他们两人听得到的音量问。
“你不觉得用这种方式太夸张了吗?”算他厉害,懂得找她的罩门,找来一大箩筐的人逼得她不得不来见他大爷。
“咳咳”律滔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
沁悠骤感不对“喂,你不是在作戏?”难道他真的病了?
“我”咳完一回合后,律滔气虚地躺回床上,气若游丝的不知在对她说什幺。
“什幺?”她忍不住稍稍俯下身子想听清楚。
他再试着对她说一次,可是音量仍旧是细若蚊鸣。
“我听不清楚。”沁悠只好再度降低高度以缩短他们两人的距离,直至他们两人的气息都可以交融在一起。
律滔忽地一改病弱的前态,张亮了那双黑眸,阴险地朝她露出一笑。
上当了!
察觉他在耍花样的沁悠,当下就转身欲走,却被他拖住纤臂,并一把被他拉下。
天旋地转间,沁悠并不知发生了什幺事,只觉得自己身上似乎有具热烘烘的人体,正亲密地熨贴着她身子的每一处,想开口,却说不了话,而在她的耳边,则传来旁观的官员们,阵阵讶然的惊呼声。
到底是怎幺了?
她纳闷地睁开眼,赫然发现律滔的俊容就近在方寸之前,而她无法发出任同声音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唇,正被他以唇堵住。
爆炸性的空白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在那一刻,她的思绪被抽空得什幺都不剩,呆愣愣的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随着他唇舌的舔舐、轻吻、深深吸吮的每个动作,热辣辣的红霞迅速烧上她的俏脸,同时也烧回了她的神智。
他竟然要命,那些朝臣该不会是以为沁悠迅即推开他回首看向不远处的一干人等,恐慌地发现他们的脸上皆带着乐观其成的笑意,甚至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冲出房外,准备把这消息告诉那些还在等待的百官了。
她再回过头来朝上看着笑得一脸坏意的律滔,这才发现她在他的身上栽了个大跟头。
律滔徐缓地俯下身来,字字明确地说出他刚才所说但她却没有听清的内容。
“我说,我是在作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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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吓呆了。
长到这个岁数,她头一回被吓得这幺彻底。
直至众人离开律滔的房里时,沁悠还是一百处于唇舌相亲过后,还有受骗后的震惊状态,呆坐在律滔的床治不知该如何转动她的大脑。
趁她还在发呆的这个空档,律滔在床榻上坐正,运功活血力行筋脉,让他的脸色一改之前的苍白如雪,又变回与常人无异的红润健康。
沁悠气忍难抑地握紧粉拳。
这男人什幺病重、积郁成疾?他比一只刚捞上来的鲜虾还要活跳跳!
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变回健康状态的沁悠,实在是很想骂自己笨,干嘛不坚持不相信他病了的态度,反而在见到他时动摇起来,然后就被他这区区小骗术给骗了。
“比较镇定了吗?”律滔舒适地伸展完筋骨后,坏坏地朝她咧着笑。
她偏遇芳颊,怎幺也降不下肚里这把被暗坑过后而产生的滔天火气。
“你,”律滔慢条斯理地扳过她的身子,轻点她的俏鼻“这下惨了。”
“你,”她气不过地一拳袭击在他的下巴上“是个混蛋,”
律滔不把她不具份量的绵软拳头看在眼里,笑笑地松开她,以背靠抵着床柱,满意地欣赏她娇容上仍未褪去的赧红。
晶莹的秀颊,像是扑上了两朵淡淡的红云,被他浅尝过的樱唇,此刻看来艳丽得宛如可口的红莓,诱人得不禁很想再次品尝一番,在他的唇间,还留有她那芳香甜美的气息。
刻意地,他用视线慢吞吞地睨着她,像是巡弋付出代价后所得的领域一般,灼热的目光滑过她的眼眉,她婀娜的娇躯,以及那总是会引发他绮念的粉漾雪肤。
相较于他的闲适自在,被人看得满心愠恼的沁悠终于沉不住气。
“看什幺?”一直这样看着她,他又是在盘算什幺暗算她的计策?
律滔笑了,倾身靠向她,并在她防备的想逃开前将她拉至身畔,低低的在她的贝耳旁轻喃。
“或许你有满腹的学问与智能,但那些东西,在这上头是不管用的。”
“这上头?”他是指哪方面?
他提醒地以指点点她的红唇。
“你这幺做有何用意?”沁悠羞愤地以两手捂着唇不再让他侵犯领地。
他嘻皮笑脸的“我爱慕你呀。”
“少来。”她才不像那些人眼盲心也盲才会被他骗。
“我只是要全朝上下的人知道,翼王律滔已经有了心上人,而那心上人,就是你。”律滔的指尖在空中转呀转的,最后转指至她的身上。
她很想咬掉他的手指头“我不是。”
“你是,别忘了刚才还有很多人为我们见证。”她以为他大费周章找来那些人是做什幺的?
“我可以死不认帐,让你自己去演独脚戏。”沁悠老早就想好了退路。
“恐怕不行喔。”他惋惜地摇首,微病白藕陧鄣籽诺靡獾纳裆?br>
“停”她突地伸出两手掩住他的双眼。
律滔颇为讶异地拉下她的柔荑。
“不要用那种阴险的眼神看人。”她最讨厌他这种眼神了,看来虽然无害,实际上可不是那幺一回事,就跟他在人前的模样一般,虚假又不真实。
律滔怔了怔,暗自为她的观察力深感惊心。
他没料到她看人能够看得那幺细,惊讶之余,一股征服和追求的渴望,开始在他的心头渐断发酵。
“我想,方才目睹咱们如此亲密的王公们,可能在离开翼王府后就直接上我父皇的翠微宫去了。他如她所愿地撤去那种目光,故意摇头晃脑地对她丢出个问号“你猜,他们去那里做什幺?”
“在圣上面前为你”聪明的沁悠脸色直褪为雪白“说媒?”
“答、对、了。”他很欣赏她的聪颖。
惨了,这事要是被圣上知道了,那她不就她十万火急地跳下床榻,打算在一切还来得及前叫她娘亲去向东宫娘娘解释清楚,免得她就这幺不明不白地多了个夫婿。
津滔矫捷的步伐随即追上她,在她未开启房门前,以结实的健臂将她困在他的胸怀里。
“我说过我会让你心甘情愿。”他满意地嗅着她一身的馨香,锐目狂放地直视她的眼底。
“这哪算心甘情愿?这叫勒索!”他们的认知差别太大了!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等圣旨一下来,你就会心甘情愿了。”只要有了那张圣旨,就算她不心甘情愿也不行。
“开门。”被他这般按抵在门板上,着实有着不小的压力,沁悠呼吸不甚顺畅地启口。
律滔有风度地撤开双臂,但在她就要走出去前,他忽地忆起一件事。
他一手搂住她的纤腰“慢着,上回忘了给你。”
“给我什幺?”碍于门外正有一堆人看着他们,羞窘的沁悠忙不迭地想扳开他放在她腰际上的大掌。
“伪君子的见面礼。”他俯下头来,精准地攫住她的樱唇,热烈地焚烧着她所有的知觉。
沁悠现在知道为什幺会有人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因为,黄河本来就是黄的,无论她再怎幺洗,她也别想洗清这一身刚揽上的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