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的尘埃,随即纷扰飞扬,搅起一大团呛人的灰蒙蒙的云雾。野蛮人女战士咳嗽着挥掌在面前拨了几拨,一时间也没力气观察四方,只是靠在石壁不住喘息。又是半晌过去,好不容易调匀了呼吸的她才举起火把,向四周张望。霎时间,竟是呼吸为之一窒,布伦希蒂还迫不及待便跳了起来,向墙壁处扑了过去,只是转瞬之间,欣喜神情还未至眉梢,却又已然徐徐沉了回去。
隧道出口的地方,仍然是所石室,比起刚才的陷坑要大些,但也大不了许多,看来好像是座武器库,因为四壁墙角边上,都架着木制的武器架,和十镇的寒冬臂弯商店景象差不多。只是现在,每个腐朽不堪的武器架上,都是空空如也。
本应是封闭的四壁,不知道从什么年代开始,已经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而破裂,几丝薄弱微光从石墙缝隙之间射入,凑到上面一看,赫然可以看得到塔外的葱郁树木。布伦希蒂不知道自己晕迷了多久,但进来断手塔的时候,明明还不过是午夜,现在却已经天色大亮,光线之所以晕暗,是因为石墙纵然破裂,但粗略估摸,墙壁厚度至少达到了一米以上,要想再像刚才那样,用战斧劈开裂缝逃生,无论如何也行不通了。
她摇了摇头,竭力压下心中那股想要对着石墙裂隙大喊的冲动,转而回身过去寻找其他的另外出口。刚才全被墙上的阳光吸引,都没有注意到室内环境,但是现在,她清楚的看到了在石室地板上,躺着好几具森森白骨。
不是在大厅里曾经与之战斗的那种不死骷髅,只是单纯的死人骨头罢了,看样子不是地精或兽人的尸体,也不是人类,倒像是精灵。布伦希蒂在十镇的时候,见过这些俊美优雅、身材纤弱的种族,但她从来不知道,精灵曾经在冰风谷居住,并且修建巨大城堡的故事。在苔原部落的传说中,野蛮人们就是批定居在这块大地上的智慧种族,不过,现在野蛮人女战士也并不关心传说的真实性,她的目光,正被其中一具骷髅所牢牢吸引。
那是具俯伏的骷髅,半边身体都掩埋在碎石堆里,经过漫长的几百年风霜,它身上本来穿着的衣服铠甲,早已腐烂得不成样子,但是在它腰间,却仍然环着条完整的束带,其中一缕阳光刚好就照耀在束带上,反射出奇异光芒。在骷髅手边不远处,土石掩埋之下,依稀倒映出莹白光芒,野蛮人女战士好奇的走过去,拨开土石将那东西拔出,提起,手中骤然一沉,原来是柄双手巨剑。
构成剑刃的不是金属,而是骷髅,剑刃上泛着微微蓝光,剑身呈锯齿状,在入手瞬间,一股冷沁心肺的寒气沿着手腕传了上来,让布伦希蒂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她伸出手指,在剑刃锯齿上轻轻抹下,手指头登时被切开道小口,伤口十分干净整齐,从中看得出,这柄巨剑不但附有某种魔法,而且更锋锐如新,随时都可以用来战斗。她试着双手持剑,挽了个轻巧剑花,陡然向前猛踏半步,挥剑猛劈,剑风激荡,又扬起灰尘无数。但那种仿佛牢牢吸附在掌心的感觉,却让布伦希蒂觉得,这柄锯齿骨剑,比起这辈子里自己所用过的任何武器,都要更加得心应手。
这是个意外收获,布伦希蒂知道,自己要逃出断手塔,战斗将不可避免,有了这柄剑,生存的机会自然也就高了许多。巨剑和骷髅腰间的束带是一套的,有了手上的好例子,野蛮人女战士望向那条束带的目光,不禁便多了几分期盼。反手将剑插入地板,布伦希蒂动手从骷髅身上解下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仔细端详,现它好像是某种动物的毛编织而成,中间用两个银色扣子相互连结。几乎没有迟疑,她已将束带扣到了自己腰间。从体型上而言,布伦希蒂无疑比起那具精灵骷髅生前要高大许多,不过腰肢之纤细柔软,两者却相差无几。
刚刚束好束带,布伦希蒂便愕然停止了所有动作,她忽然提起自己双手低头凝望,整个人都仿佛僵住了般。良久,她长长吐出口气,迈步走到石墙之前,捏紧五指,一拳砸出,喀嚓一声,整片石壁都在隐隐颤动,当尘埃落定之后,野蛮人女战士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死死盯住了自己毫无损的拳头。这随随便便打出去的一击,竟然在坚固无比的厚实石墙上,留下了个四指清晰的沉沉印痕。
布伦希蒂清楚,自己原来绝对没有那么大力量,这种异乎寻常的神力,是来自腰间束带上的魔法。霎时间,她几乎就想提起锯齿骨剑,依靠着魔法束带所给予的力量砍开石墙,从这里逃生。这想法是如此诱人,以至于当她回过神来,双手已高举巨剑,作势欲砍。
然而理智告诉她,这根本行不通,石墙厚度精人,质地更加坚固无比,即使拥有了锋利无比的武器与足堪比拟霜巨人的力量,以布伦希蒂现在的状态,也绝对支撑不到将石墙砍出通道来。要从断手塔逃生,仍然需要另寻别路。野蛮人女战士叹了口气,弯腰捡过些石头,像刚才埋葬自己父亲那样,将不知名的精灵骷髅埋葬。她珍而重之的,将迪帕那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那柄战斧插好在腰间。毫无留恋的布伦希蒂,提起新得到的强大武器,向武器库关闭了好几百年的大门走去。石门上雕饰了许多优雅精致的花纹,中间是个似断箭与泪珠组成的符号,在那条走廊上,她依然也见过类似的图案,而现在,野蛮人女战士已经清楚,这个符号所代表的,是某位战斗之神。
沉重石门在阵阵叫人牙酸的声音中缓缓开启,赫然正是刚才的大厅,声音再度将沉眠的不死战士们惊动,成百上千道幽幽红光,尽数集中到了野蛮人女战士身上。她沉默着提剑护胸,沉沉吸了口气,抛弃了所有杂念,全心全意的,准备好了投入这场求生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