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难,也要扶新君一把。但真人,你最好不要认为,本王做下这份承诺,是受制于先帝针对本王留下的那份威胁。真人应该清楚,即便先帝在位时,本王都未曾服过软,如今单只凭先帝的一份后手,能让本王自缚手脚吗?”墨白眸光一凝。
真人亦气势微凛:“这么说,殿下是当真打算要食言了。”
“本王何曾食言过,只是想要告诉真人,本王承诺帮老九,并非受制于先帝,真人也莫要拿先帝的后手来威胁本王。”墨白摇头。
真人不语,只是继续盯着他。
墨白继续道:“本王愿意帮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为抗蛮大局着想,他若做个有为之君,本王自当秉持诺言,与他为善。可他若是倒行逆施,也让本王助纣为虐,与他狼狈为奸吗?简直笑话。我苏北战场,多少儿郎为保寸尺之地,血洒疆场不退。如今这混账身为国君,竟企图主动放弃国土,如此置我大夏那些为保国土而战死在沙场的众多儿郎于何地?”
真人闻言面色沉重下来,眸光微垂,解释了一句:“老道不懂国政,却知道,放弃苏北,绝非陛下为个人荣辱计,而是众朝臣介于战局,而拿的主意。此举也是为国家长久计,若不弃保苏北,苏北也坚持不了多久,陛下登基就背上丢失国土之罪,威严何以震慑天下?便是万事纷乱,陛下也只能一步步来,先坐稳了朝纲,才能收拾乱局,这才是根本。否则,国朝没了主心骨,到时候损失的又岂是一个苏北?”
“真人,既然你知道自己不懂国政,又何敢如此断言?”墨白闻言,直接驳斥道:“我还从未听说过,国之威严,帝之威信,能靠主动放弃国土得来。与旗蛮这一战,已经注定是悲壮的,没有寸土必争的决心,我们必败无疑。当初明珠一战,若非陈可战不战而逃,让得诸军士气大跌,纷纷效仿,明珠又岂能沦陷如此之快?当初之教训,何等惨烈,至今日,竟还要重蹈覆辙?阁下可知,方有群为何坚持不退,方帅戎马一生,满朝诸公,有何人能比他更清楚战局?”
真人默然片刻,最终未出声。
墨白声音也低沉下来:“方帅之所以不退,不是他自大,也不是他怕背上沦陷一省的罪名,而是他很清楚,明珠一战,陈可战之流,让大夏兵士的士气跌落到了最低谷,他在苏北百战,寸土必争,最大的功绩,不是守住了多少城池,而是又打出了士气。现在全军上下,方帅就是一面抵抗旗蛮最锋锐的旗帜,当地百姓更是将全部的指望都放在方有群身上,只要方帅还在,哪怕城池沦陷了,百姓也不会绝望,他们相信方帅不会不管他们,一定会打回来。”
“只有民心不倒,旗蛮即便占了苏北,也无法安生,可若是民心倒了,旗蛮便可快速镇服苏北,以苏北为己用,辐射大夏全境。所以,方有群部可以败,苏北也可以沦陷,但方有群绝对不能主动弃守。”
真人闻言,面色也不禁动容,他虽为真人,但在陛下身边听多了朝臣附和老九的言论,自然也会受影响,不知觉的认同他们的“道理”。
甚至方有群抗拒君命,他也曾有所怀疑,方有群是否当真担心弃守后,背上沦陷一省的黑锅,故而挟兵自重。
可此时一听墨白所言,他才恍然。
他相信墨白的话,但沉默一会后,他还是道:“老道确实不知朝政,也没有干涉朝政的权利。不过,老道只想叫殿下知道,陛下所为有其道理,殿下若不认同陛下策略,大可进殿与陛下商讨,岂能凭借自己的观点,就一定认为陛下是错的。更以此作为理由,这般公然挟道门威逼、反抗陛下,这与谋逆又有何区别?”
“谋逆?真人认为本王现在是谋逆?好,真人这话,本王受了。那本王这就听你的,去御书房向陛下提出意见,如何?”墨白直视真人道。
“这当然是好。”见明王如此好说话,真人略皱眉头。
墨白点头:“不过去之前,本王要问阁下一句,一旦我去了见了老九,和他当面对峙,那就没有后路可退了。要么他听我的,要么我听他的。我可以明确向阁下表明态度,绝不同意放弃苏北,若是老九坚持几见,那么,到时我再反抗,真人可莫要冠我谋逆之罪名。”
“这……”真人眉头瞬间结成一团,望着墨白说不出话来。
其实,墨白又何尝没想过去见老九,但他清楚,老九对他本就戒备极深,根本不可能听他的。
两人会过面,反而就等于当面对峙,意见不同,就是真的翻脸,根本没有回旋余地。
如今这般,虽然也是对抗,但到底没有当面,不管是明王府,还是老九,至少都还有退路,表面上不用撕破脸。
真人也非蠢人,顿时有些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