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接到明珠消息传来时,已是入夜时分。
自从旗蛮入侵以来,针对旗蛮的情报侦查,就一直是张邦立工作中的重中之重。
这一次也同样如此,情报传来的第一时间,就交到了张邦立手上。
仔细看过之后,张邦立并未太过在意,有关明王府与旗蛮干起来的消息,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已经见怪不怪了,故而只是提笔回复道:“知悉,妥善应对!”
回复之后,便又开始翻起从各地传回的其他情报,待一一看完之后,张邦立皱眉沉声问道:“还是没有明王的下落?”
“没有,我们沿途布置了大量人手监控,到目前为止,始终不见殿下一行人踪迹。”属下摇头道。
“再增派人手,一定要尽快找到殿下的下落。”张邦立沉声道。
“大人,按时间推断,殿下最迟明日就应该到粤州了,现在继续增派人手布控的意义已经不大了,不如直接在粤州等着殿下。”属下道。
“陛下这次病势甚急,随时都有可能要召明王回来,我们必须提前掌握明王的下落。宁可早一刻,不能晚一分,就按我说的坐,务必尽快找到明王。”张邦立闻言,沉默了一会,最终却还是摇头,直接命令道。
“是!”属下领命。
张邦立没再多说,直接出门,朝着陛下寝宫而去。
经过御书房的时候,他扭头看了一眼,只见里面灯熄火灭,张邦立眼中有忧色一闪而过。
距离御书房不远,就是定武居住的乾元宫。
里面有灯光亮着,张邦立请见之后,不一会,就有内侍来请:“张大人,陛下召您进去。”
“陛下身子可曾好了些?”张邦立点点头,跟着内侍,轻声问了句。
“刚刚服了药,这会还好。”内侍低声道了一句,就没再多说,快步在前领路。
“这两天怎么没见刘总管?”张邦立见他答复如此模糊,眉头稍动,又问了句。
“刘总管不慎染了风邪,告假了!”内侍回道。
张邦立点点头,没再多问。
走进定武寝宫,张邦立立刻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微微抬头朝着龙床方向看去,就见定武穿着单衣,并没起床,就半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睛。
龙床不远处的右侧方,真人阁下也现身了,静坐在一张蒲团之上。
“下臣拜见陛下!”张邦立走上前,躬身行礼。
定武听到声音,这才睁眼朝他看来,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了一句:“免了!”
说罢,又对门口内侍,道了句:“赐坐!”
内侍立刻转身,抬过一个矮凳朝这边来。
“谢陛下!”张邦立谢过,坐下前,又朝着真人欠身。
真人没说话,只是睁眼朝张邦立点点头后,就收回了目光。
“陛下今日可曾好了些?”张邦立看着定武脸色苍白,眼眸泛红的模样,担忧道。
定武只摆了摆手,没有回答,半倚在床头,轻声问道:“说事吧!”
“是!”张邦立想多问几句,看陛下这样,也开不了口。
只得将今日得到的一些情报,挑重要的向定武帝汇报了一遍。
其中包括道门调集人手南行,以及林氏那边沿途布防,寻找明王踪迹的情况。
定武却只是躺在床头静静的听,始终未曾开口说话。
一直到他说完,定武都没睁眼,只是在他说完之后,轻声道了一句:“知道了,这些事你处理就好。”
见定武帝一脸病态,张邦立也不敢多做打扰,本想起身告辞,但却终是忍不住道:“陛下,明王殿下医术高明,不如召明王回京……”
话才说到这里,就见定武忽然睁开眼,转头看向了他。
另一边,真人也缓缓睁眼,先看了一眼张邦立,又看了看定武,最终眼眸垂下。
张邦立被定武忽然的反应吓的一惊,连忙低头,不敢再说。
“明王……”屋内静了一会,才听到定武的声音缓缓响起,却只说了这两个字,又停顿了下来。
终于,半晌等不到动静的张邦立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向定武,却见定武竟已经又闭上了眼睛。
张邦立嘴唇动了动,似还想继续说什么,但却终是没有吐出声音来,躬身一礼,就准备告退。
却就在这时,忽然又只听定武的声音响起:“邦立,你看明王如何?”
“嗯?”张邦立一顿,抬头,眼中惊疑不定道:“不知陛下是指……”
定武似乎想了想,才道:“医术吧,很多人都说他的医术可冠绝当代,就是朕的太医院在他面前,也只能甘拜下风。”
张邦立没有立刻回答,他有敏锐的直觉,刚才陛下问的,或许并非仅仅只是医术。
不过这时候,他也来不及去多想,见陛下似乎终于松了口,有找明王的意思,心中顿喜,便连忙答道:“陛下,臣下曾调阅过殿下在明珠数年行医,多年来无论多棘手的病症,殿下都从未有过一次失手。就只说殿下回京之后,出手几次,就次次都是能人所不能。先是救回了重伤垂死的陆寻义,后又治愈皇后娘娘多年腿疾,再又是那巡防司的楚镇平,这几次,都曾有太医介入无功而返的情况。依臣下看,明王殿下在医道上的盛名,绝对是名副其实的。”
定武听完,却良久未出声,最后竟只是轻轻抬了抬手:“朕乏了,你先回去吧!”
张邦立抬头嘴唇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退出了殿外。
待他走后,寝宫中,内侍上前要扶定武躺下,定武却摆手:“你们退下吧!”
“是!”
几名内侍闻声,立刻退出殿外。
寝宫中顿时就只剩下定武与真人二人,寂静非常。
不知过去了多久,定武半躺在那里,忽然胸前起伏了记下,随之伏下身子,剧烈咳嗽起来。
真人身影眨眼消失在蒲团上,直接出现在他身边,抬手就要为他渡气,却只见定武,骤然手臂一抬,挡住了真人。
真人动作一顿,目光凝视着定武扬起的手,几滴刺眼的鲜红,正染在其苍白的手掌中心。
定武还在咳嗽,真人目光从他手掌移开到其腿上盖着的明黄锦被之上,或血点,或血丝,就呈现在锦被之上,让人见之触目惊心。
好一会,定武才终于止住了咳嗽,缓缓直起身子,再次靠在床头,却是眸光微微一扫,正好见得锦被上的血迹。
他眼神微微一顿,又缓缓抬起手来,目光凝视手背上的几滴血珠。
真人站在一边看着他此刻苍白的脸色,和那迟滞的神情,眼中缓缓一抹悲色滑过,轻声道:“陛下,切不可再动肝火!”
定武闻言,缓缓抬眸,看了真人一眼,沉默片刻,神情终于恢复了平静。
直接伸手,抓起那明黄锦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也没看,就将锦被掀开,要从床上坐起来。
真人抬手想扶,但见定武此刻那双难以形容的眼神,最终还是没有帮他,任他吃力的从床上下来,坐在了床沿上。
真人缓缓退开了两步,站在定武一侧。
定武双手撑着床沿,目光盯着寝宫中央那缓缓升腾的香,良久才开口:“去找明王的内卫,都撤了吧!”
真人闻言,微默,没有答复,却是缓缓道:“老道可亲自走一趟,定请明王回京来见。”
定武缓缓扭头看向真人,苍白的脸上竟忽然出现了一抹笑意:“真人,你觉得朕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要瞒着张邦立,不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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