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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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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沉沉的天空透露出即将有一场大雨的迹象。

    即使站在窗外的心娃看不见遍布天空的黑云,她也闻出了那股潮湿的味道。但她心不在焉,一个早上双眼的騒痒让她有些受不住,几乎想扯下纱布,抚平持续的痒意。她不敢告诉齐霈阳,深怕他又为她担心。她记得前几天到医院检查,医生明明微笑地告诉她,她的双眼情况正在好转当中,用不了多久的日子,她就可恢复视力。但现在

    她蹙起眉,不敢接受心中那股念头。

    如果她一辈子失明她不敢再想。

    沈宁轻推门进来,吃了一惊。“心娃,你怎么站在窗口,外头要下雨了,小心着凉。”她急忙拉回心娃,在露肩的素色洋装上多加了一件外套。

    心娃叹了口气“宁姊,我不是小孩子。”

    “但你是病人。”沈宁郑重的说,同时心有余悸地瞄一眼二楼的阳台,真怕刚才心娃一不小心,掉了下去那她的罪孽就算花一辈子的时间也补尝不了。

    她暗暗松口气,感谢老天垂怜。

    “宁姊,你太大惊小敝了。”心娃根本不以为意。

    “无论如何,你得答应我,想要做什么事前千万通知我一声。”

    “我只是病人,不是废人。”

    “我只是想帮助你而已。”

    心娃叹口气“在齐家每个人都把我当初生婴儿般看待。”

    沈宁微笑“说到这里,你一定会很开心顾家兄弟来看你了。”

    “霈阳哥呢?”

    “他在书房。来,我扶你下楼。”

    “我想过一会儿再去。宁姊,你先下去吧!”那股痒意一直徘徊不去。

    “你自己怎能下楼呢?”

    “我说过,我只是病人,不是废人。住在齐家也有几个月的时间,难道我还会不清楚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吗?”心娃半强迫的推沈宁出门。

    “等等”沈宁话还来不及说完,心娃就关上门,然后迅速的扯下纱布。

    她用冰凉的手指轻触眼皮,不敢想像她永久失明的样子。

    万一她真是如此呢?她还能依靠齐霈阳一辈子吗?叫他永远照顾一个双眼失明的女孩,他会愿意吗?

    就算他愿意。她也不能把这么重的包袱放在他双肩上。

    待在房间里,思绪烦躁好一会儿,心娃才摸索着下楼,走近半掩的书房里,她听见从里头飘来的模糊声音。

    她多希望看见齐霈阳的长相。

    那怕只是一眼,她也满足。

    可惜事与愿违,她好怕。

    騒痒的感觉又再度在她眼皮上肆虐,她蹙起眉,转动着眼珠,一排睫毛直觉地眨动,想制止那股难以克制的痒意。

    奇迹似地,一线微弱的光线从隙缝中汇进来,为她几个月的黑暗带来曙光。

    她怔了怔,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半晌,她只敢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再度让奇怪的光线流入,直到她恢复思考能力。

    难道

    她不敢想像这个令人雀跃的可能性。

    可能吗?也许是她胡思乱想,刚才的亮光只是她一时白日梦的结果?这几个月以来,她以黑暗度日,在黑色世界里的滋味的确不好受,没有半个人出现在她眼前,就算夜晚她恶梦连连,但她仍无法睁开眼睛,让亮光驱逐她的恐惧。

    而今她迅速回想起医生告诉她的事实。

    一时恐慌、心喜难以克制。

    但愿如此!她只愿美梦成真,就别无所求了。

    她打算试它一试。

    她胆怯而又勉强鼓起勇气的扇动两扇微卷的浓密睫毛,缓慢而迟疑地露出黝黑的眼珠,才不过刚睁开一秒钟的时间,眼前一片刺人的光亮仿佛全袭卷而来,想要攻占她久未睁开的眸子里似地,她赶紧闭上眼睛,不太能接受如此刺人的光芒。

    待得她再怯然的睁开眼睛时,眼前的光芒似乎不再那么逼人,甚至有几许七彩的颜色逐渐将光芒淡化了。

    四周的景物一一在她眼前现形。

    她连眨好几次睛睛,确定自己不是幻觉。

    她真恢复视力了?一股狂喜迅速淹没了她。她的眼睛贪婪似地汲取敖近的景物,包括黑色的沙发、齐谷清的酒柜,古典式的吊钟等等,一一映入她的眼帘之中。

    这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陌生。

    她一时鼻酸,恨不得就近找个肩膀倚靠着大哭一场。

    然后她想到了齐霈阳。

    她手心突然发汗,整个身子颤抖不已。

    见到齐霈阳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但现在真要实现,她反而有些慌张。

    深吸口气,镇定了自己,她缓缓的转过身子,面对书房。

    她看见了三个男人或坐或站的待在书房里。

    她开始打量起他们。

    离她最近的男人有一张黑黝而健康的脸庞,让人不禁感到亲切而没有敌意,尤其眼角笑纹显示他是个爱笑的男人,然后她毫不犹豫的移开视线。

    她转向第二个坐在椅上的男人,冥思中的他俊美如女子,斯文俊逸的脸庞中流露出忧虑的气质,无可否认的,那是一张足以吸引任何一个女人的脸庞。

    只除了她。

    她心思有些狂乱的移到靠在窗边的男人。

    而后,她只能失神的瞪着他看,移不开视线。

    那是一个严肃的男人,这个想法马上自她心底掠过。深刻的五官、冷漠的气质,精明的眼神组成了一个出色而特别的男人。

    在她的恶梦里,他就是她安定的力量。难怪第一眼看见他就有如此熟悉、如此窝心的感觉,像是暖阳般缓缓包围住她似的

    是的,他就是齐霈阳。她毫不考虑的大声在心底宣布。

    这样特殊、英挺俊美的男人除了齐霈阳之外,还会有谁能拥有这些特质呢?

    她轻轻眨着泪珠,好开心能亲眼目睹齐霈阳的长相。

    早在心里面,她就知道齐霈阳应该是这样的男人。

    在同时,她平静的接受另一项事实。

    在乍见齐霈阳之际,她的震惊、心荒、雀然的喜悦只为她带来一项她早该明了的认知,只是在初见齐霈阳时,她才愕然发现这项事实。

    她爱上了齐霈阳。

    早在医院她第一次见到齐霈阳、早在他细心呵护她的时候,她便将整颗心交给他了。

    她该喜抑是忧呢?

    一时之间,混乱的思绪让她几乎站不住脚,她闷哼一声。

    齐霈阳马上发现她的存在,一看见她苍白的脸色,他大步走了过去。

    “娃娃,你没事吧?”他忙不迭地让她虚弱的身子靠在他身上,无暇顾及心娃是否排斥他。

    心娃在他怀里虚弱的摇晃着头。

    如果时间能停留一辈子该有多好,她有些沮丧的想道,可惜齐霈阳只当她是异姓妹妹。

    彼行云和风鹏也跟着过来。“娃娃,这几个月你过得还好吧?”

    “我很好。”她言不由衷的说。

    彼行云注意到在齐霈阳怀里的心娃有些尴尬,微笑:“娃娃,不介意我们这么久没来看你吧?”

    “当然不。”

    “其实这也不能怪我们。是霈阳认为你目前不宜见客,所以只好拒绝我们拜访。”顾行云幽默的补上一句:“我个人倒不以为我们对你而言,只是一个陌生的拜访者。”

    齐霈阳瞪顾行一眼。不明白平日他这个二弟沉默寡言,今天倒说了一堆无聊话。

    “娃娃,这些日子你可曾想起什么了吗?”风鹏关心道。

    心娃只是摇着头。

    “娃娃,纱布呢?”齐霈阳注意到心娃闭着眼睛,却没有缠上纱布。

    “我丢了。”她轻声说。

    “为什么?”

    因为我不再需要,她想道。

    但她仍然编派了另一个理由:“我想让眼睛透透气,老蒙着纱布反而不太舒服。”她把脸深深埋进齐霈阳的怀里,好眷恋他温暖的怀抱。

    “你眼睛不舒服?”齐霈阳开始紧张起来。前几天医生不是告诉他,娃娃的眼睛应该快复明了吗?

    她一迳地摇着头“我很好,你放心。”

    “从小到大,只要你一点小病小痛,霈阳就开始紧张得像老妈子一样。”行云又开口了。

    “真的吗?霈阳哥。”心娃有些开心。

    瞪了行云一眼,齐霈阳紧闭着嘴不吭声。

    行云轻笑起声。

    风鹏不解的望着眼前的两个男人。“这里刚发生什么幽默笑话,可不可以让我分享一下?”他期盼的问。

    “风鹏向来后知后觉。”行云微笑。

    “今天你的心情好得出奇。”齐霈阳盯着行云,说道。

    他隐约的感到行云似乎发现了什么重大事情。

    也许是发现了他的心境?齐霈阳摇头,不可能。他齐霈阳岂是如此容易让人看透的男人!何况连他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的感受,行云怎能一眼就看出呢?

    但他忘了顾行云是兄弟之中最敏感的一个。

    行云只是笑笑。“我只是很高兴能见到娃娃安然无恙,也许寄放在我那里的毛毛可以看看它的主人,它很想念娃娃。”

    “毛毛?”心娃抬起头。

    “你的狗,是一只牧羊犬。五年前,你开始养它,而这几年来你与它简直形影不离。”齐霈阳柔声回答。

    她努力地想了想,摇摇头。“我记不得了”

    “如果你记得那只趾高气扬的畜性,那就不叫失忆了。”风鹏扬起眉,双臂环胸。“霈阳,其实我和行云来齐家是另有目的。”

    “我以为你们是来探望我的。”

    “我们当然是来探望你的。”行云一直保持微笑:“事实上,我希望把你接去我那里小住一段日子。”

    “当然我也算在内。等你厌倦行云那个可以闷死人的地方时,你也可以住我那里。”风鹏补充,他要表现出做哥哥的关心。

    心娃惊慌起来,倏地睁开眼睛,正对上齐霈阳的黑色眼眸。“霈阳哥,这是你的主意吗?”

    怔了怔,齐霈阳着迷于那双深邃而迷人的半月型眼眸,那是他这几个月来朝思暮想的爱笑眼眸。在短暂的刹那,他几乎以为心娃眼睛已经复明。

    出于直觉,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灵活醉人的眼珠仍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他。

    他失望极了,他以为她的确是在看着他,原来不过是他的幻想。

    “霈阳哥?”心娃完全没注意在眼前晃动的手,她只专注一项事实齐霈阳打算赶她出门。

    他回过神,坚决的摇头,缩紧拥着她身子的双臂,他转向行云。

    “我不准。”他简单的宣布,仿佛这就代表一切。

    “我早说他不会同意吧!”风鹏早就猜到答案。

    行云凝视着他:“我们都是娃娃的兄长,当然有义务照顾她。再说,我们也不能只让霈阳一个人照顾娃娃,他也有社交的权利,不是吗?”他的语气像是在偷笑。

    风鹏同意的点点的。“霈阳也算老大不小了,前阵子刚解除婚约,是该重新找个对象的时候了。”

    “你说得一点也没错。”行云微笑。

    “霈阳哥”心娃开始心慌起来,偷瞄一眼行云的脸色,他似乎对拆散她与齐霈阳感到相当快乐。

    行云在心娃瞥向他的时候,对那双瞄准他为焦距的聪慧眼眸讶然了一会儿,但很快地他的微笑又扩大了。

    “我不放心把心娃交给你。”齐霈阳冷漠地说道,他打定主意不让心娃离开他身边。

    行云扬起眉,自嘲:“因为我的心脏随时会停止跳动?”

    “行云!”

    “事实真相就算不挑明了说出,它仍然是事实,这是无法改变的。”行云别具深意地望了齐霈阳一眼。

    “总之,心娃待在我这里,由我来照顾她就够了,你们不必担心。”齐霈阳的语气不容反驳。

    “既然大家僵持不下,何不问问娃娃的意见呢?”行云提议。

    霎时,心娃成为众人的焦点。

    “娃娃?”齐霈阳不解心娃为何一脸犹豫。

    难道她想离开他?他英俊的脸上流露出微许的不满与霸道。

    不待心娃开口,他以保护者的口吻说道:“无论娃娃同不同意,她都必须留在这里。毕竟她失去记忆,待在比较熟悉的环境里对她最有利。”

    “你只有这项理由?”

    “这项理由就足以留下她。”

    “娃娃,你的意见呢?”行云问。

    “我想我还是待在霈阳哥这里好了。”她小声,但坚定的说。

    齐霈阳掩不住满脸得意之色。

    行去仍是一迳地微笑,没有半点不愉快。他点点头,走到心娃面前。

    “住在这里也好,至少让你免于遭遇危险。”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抬起心娃的下巴,轻啄一下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道:“祝福你了,娃娃。”

    心娃还来不及反应,齐霈阳就当她是个布娃娃似地,轻而易举的举起她的腰,抱她离地,移到行云碰触不到的地方,他才放她下来。

    他简直就像抱一个没有重量的小娃娃似的。

    而他的手臂自始至终环抱着她,像个占有欲极强的丈夫似的。

    行云难得大笑出声,而今天他却忍不住哈哈大笑,俊秀的脸庞之中带着几许帅气。

    风鹏从头到尾都不太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行云,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最近春天来得很早。”

    “什么?”风鹏是二丈金刚摸不着头脑。

    “我是说,我们该回去了,既然霈阳不愿意让我们分担应尽的义务,我们也只有接受了。”行云看向心娃:“娃娃,下次再见了。”

    “再见。”她眨了眨眼,对行云温柔、鼓励的笑意似乎有些明白了。

    天!他根本已经发现她恢复视力,还有爱上齐霈阳的事实。

    她的脸迅速通红了。

    走到齐家大门外,风鹏实在忍不住他的好奇心。“行云,我以为你向来沉默寡言,怎么在短短几天里全变了样呢?”

    “不只我变。连霈阳、娃娃都变了。唯一不变的人是你。”行云含笑道。

    “你在打哑谜。”

    “那么,你就猜谜吧!”行云走向他的车。

    风鹏急忙追上去。“至少给我一点提示吧!”

    行云扬起眉。“娃娃出车祸未尝不是件好事。”

    “什么?”风鹏瞠目的看着行云开车离去,犹自不解他话中的意思。

    在齐家屋内的齐霈阳一直等到行云、风鹏离去后,他才放下心来。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行云竟是一个俊逸得不输模特儿的美男子。所幸心娃双眼暂时看不见,否则难保她不会爱上才华洋溢又待人温柔的行云。

    齐霈阳震惊自己的思绪。

    上帝!他到度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竟然会跟他最好的兄弟争风吃醋?

    齐霈阳发现他愈来愈不了解自己了。

    “霈阳哥,改天我们去看毛毛,好吗?”心娃小心的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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