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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孝榆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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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榆开开心心地在吃饭,孝榆笑得那么灿烂突然间深呼吸,再深呼吸,他哑声说:“老妈,我要回家”

    刘娅宾露出一丝笑,这个幼稚的儿子,从小到大一帆风顺,吃到苦头了吧。“我刚才接电话开车过来看你的时候就看见他们在吃饭,都是你朋友吧?不下去一起吃?你就是不吃早餐才会低血糖。”

    “妈”织桥低下头不看车窗外的人群,手死死地抓着刘娅宾的肩,抓得好用力“妈回家好不好?我要晕车了。”

    死要面子的臭小子。刘娅宾发动车子继续上路“回家好好给我睡觉。”

    “嗯”织桥平生对老妈应得最温顺的,大概就是这一声。

    餐厅里,孝榆一直在看手机。

    “下午约了人?”碧柔关心地问。

    “我打了十六个电话给织桥,他竟然不回。”孝榆说得有点泄气“我昨天是不是很过分?”

    毕毕笑笑:“有点。”

    “我想道歉的。”孝榆闷闷地说“其实其实我知道他心情不好,他最近很郁闷。”托着下巴她继续闷闷地搅着餐盘里的拌饭,叹了口气“不过那么凶的织桥看得我很害怕,我不想织桥变成那样。”

    碧柔和王室面面相觑,他们两个昨天不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

    “织桥以为你不理他了。”毕毕微笑。

    孝榆呆呆地看着毕毕:“我哪里有不理他?是他那么凶”

    “昨天你那样子,我会觉得你是在说要分手。”毕毕继续弯眉微笑,搅拌着他点的花茶。

    “分手?”孝榆叫起来“谁和他分手了?谁和他谈恋爱,哪里还有分手这回事!”

    “你喜欢织桥,织桥喜欢你,有一天你说你做什么都不关他的事,不是分手,是什么?”毕毕说。

    “可是——是他先很过分甩了我去坦桑尼亚,是他先找了女朋友好不好?是他自己说他做什么事不要我管,我做什么事干吗要给他通报?”孝榆忿忿不平“是他先划清界限说我是多管闲事是八婆的!”

    碧柔和王室、和毕毕面面相觑,只能苦笑,这两个人怎么会搞成这样明明是很简单的事弄得无比复杂。

    “孝榆啊,”王室很无奈地说“如果你不是想和织桥分手,不如直接找他坐下来说清楚,不要一见面就大吼大叫互相指责,你要告诉他你喜欢他,没有想和他分手,也没有不想理他。”

    “可是这样很丢脸啊。”孝榆闷闷的。

    “你是要面子,还是要织桥?”

    孝榆看着笑得很温柔的毕毕,闷闷地回答:“我两个都要。”

    碧柔呛了一口水:“孝榆,你在和自己过不去,你会郁闷死的。”她学着孝榆说郁闷。

    “织桥肯定很痛苦。”毕毕呵了一口气,享受着花茶的馥郁。

    孝榆郁闷地趴在桌上,不时地小小心吊眼看着毕毕。

    “他是真的爱你,不只是喜欢而已。”毕毕说。

    她怔怔地看着毕毕,突然小声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什么都知道?”

    “嗯?”毕毕眉线一弯。

    “为什么你们什么都知道”她趴在了桌上,声音也闷在了桌上。

    碧柔微笑了,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因为在爱的人,不是我们。”

    孝榆无语,埋头在了桌上,很久都没动也没说话。

    大家沉默,静静地吃着午餐。

    孝榆流了一滴眼泪,不过并不是故意的。

    王室和碧柔都默默望着自己的餐盘,偶然抬起头看一两眼毕毕,毕毕微笑如花,连喝茶的姿势都很优雅。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女生说他“笑如芳草”碧柔默默望着自己的刀叉和漂亮瓷盘,眼角可以看见孝榆趴在桌上的手臂,虽然没有看见,但是她知道孝榆在哭,而毕毕在微笑。

    泪是沉默,笑如芳草。

    这世上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扮演着自己应该扮演的角色,只有偶然面具破了的时候,眼泪才会流出来。

    她自己呢?仔仔细细地按照着所谓的淑女和才女的标准走着人生,不知不觉青春已经过去一半,她没有为自己做过什么,泪,流过很多次,多得不知所谓,变成了面具一样。

    王室草草地吃饭,几个人里面他的午餐吃得最快,吃完了就抽烟,呵地吐着烟圈。

    突然响起手机铃声,是很可爱的童声在说“有电话”吓了大家一跳,毕毕接电话“嗯?”他连接电话都是那张笑脸。

    孝榆没动,过了一会儿毕毕简单地说了几句挂了:“孝榆。”

    “不在。”她闷闷地说。

    “织桥病了。”

    “他病了就病了,有什么了不起”孝榆顺口说,然后呆了一呆,没再说下去,仍然趴在那里,连头也没有抬起来。

    大家继续沉默,过了一会儿碧柔怯怯地问:“织桥怎么病了?”

    “昨天下雨走路回家,感冒了。”毕毕眉线眼线弯弯,像在微笑的样子“没什么大事。”

    “是谁打电话来啊?”王室诧异“织桥病了他妈不是该打电话给孝榆吗?”织桥妈和孝榆就像母女那么要好,听说从小孝榆就拿织桥他妈当闯祸的靠山。

    “是织桥妈妈。”毕毕保持着那微笑的神情“她说织桥病了,又说要孝榆不要去找他。”

    “啊?”碧柔忍不住极度诧异“为什么?孝榆和吕阿姨吵架了?为什么不许孝榆去找他?”

    “织桥听说昨天回家就感冒发烧,今天手术做完后昏倒了,织桥妈妈说”毕毕深吸一口气,笑得很漂亮“说是孝榆不理她儿子,也不许她儿子理孝榆,所以不许任何人上门去探望,孝榆包括孝榆的朋友都不要去找他,说织桥要休息。”

    碧柔茫然不知道刘娅宾是什么意思,但只听“砰”的一声,孝榆推开桌子,闷头往外走“我走了。”她连背包都不提,推开咖啡厅的门就走了。

    “孝”碧柔提着她的背包站起来被王室一把拉下“她忘了书包。”

    王室笑得无奈:“碧柔啊,有些话是要反过来听的,孝榆那家伙已经习惯了听到织桥的事就‘偏偏不’,她要去干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碧柔坐了下来,低声说:“他们两个冤孽,嗳”

    织桥在家里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好多了,躺在床上不想起来,累累的。他真的对孝榆一点都不重要,不管他怎么生气。怎么样有女朋友,她都照样过她的日子,他吕织桥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抬起手,看着手背上的伤痕,突然呆呆地想起不久以前,他恶狠狠地对她说:“我告诉你,你会觉得碧柔比朗儿好,是因为你知道我不喜欢碧柔,我不会和她结婚,是因为你在嫉妒,因为你喜欢我!不要再傻里傻气干涉我到底应该怎么样!我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去非洲不关你的事,我要和谁结婚也不关你的事!知道了吗?”手垂下来遮住眼睛,他承认他那时候说得很过分,但是孝榆也遵守得太过分了吧?想起来她很搞笑她大喊大叫说要绝交,那时候没信过,原来是真的

    搞什么,连续好多天了都在想那个女人。他烦躁地拿过了床头桌上一本书过来看,满眼都是英文看了更烦,顺手丢在地上,睡不着也不想起来。

    “笃笃笃——”有人在敲他房间阳台的门,织桥一怔:没人从他房间通过,有谁会从阳台进来?小偷吗?从床上爬起来一看:一个满头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女人满脸黑线地在敲他阳台的门。

    女鬼啊?他的第一反应,然后才知道她是从隔壁房子的阳台跳过来的——这种把戏他已经差不多忘了,在他们还是十五六岁的时候经常从两栋房子相隔二十厘米的阳台之间跳来跳去,也不怕摔死。头脑里什么都没想,下床直接去开门,门开了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他才有了真实感:孝榆爬了他家的墙,冲进他房间来了!

    “砰”的一声,孝榆反手关上灌风的玻璃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他在床沿坐下,轻轻五指插入卷曲的头发往下捋“sa翻墙没有被人当做贼吗?”不知道为什么开口说这一句,分不清看到她翻墙来看他是什么感受,突然好像消失不见的吕织桥一丝一毫又慢慢回到他身上一样,慢慢地自在起来,无力感突然消退了很多。

    “听说你病了?”孝榆上上下下打量这个脸色依然淡白近乎妩媚的男人,看不出来有什么生病的地方,伸手过去摸他的额头“病了干吗不告诉我?我打了十六个电话发了三十八条短信给你,你全部都不回,还要怪别人不打电话给你。”她低声咆哮,东张西望怕被房外的人听见了“干吗阿姨不给我来看你?你说了我什么坏话她误会我了?”

    “嗯哼”织桥笑了“我今天做手术,没带手机在身上,后来老妈收了我的手机。”

    她瞪眼,本来要生气却笑了:“切,阿姨什么意思嘛,好一点没有?”她按在他额头的手觉得应该已经退烧了,把他推在床上,盖上被子“不许我来看你,我偏偏要来。”

    织桥安分守己地赖回床上,被窝里温暖得他一动不想动,伸出被捂得一样温暖的手握住孝榆的手,他闭上眼睛:“我以为你不会来看我。”

    “为什么?”孝榆在他床前拉了个椅子坐下,把他的手塞回被窝去“我不是”她顿了一下,低声说“不是故意要和你吵架的,对不起。”

    “是我说要你不要多管闲事”织桥轻轻地笑“我刚才想起来,不知道那时候在想什么,喂,”他凝视着孝榆“如果我又去了坦桑尼亚,你会怎么样?”

    “喂!”孝榆一声拔调的高音差点把她自己也吓到,连忙左看右看确认没有人听到,才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告诉我了,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去!拜托,你去那鬼地方干什么啊?毕毕他们说那是多重要多伟大多光辉的事情,我永远都想不通,我不管,我不会让你去的!”光说着不保险,她隔着被子抓住他的手,用力揉着“你不在我无聊死了。”

    “喂,我病死了你会怎么样?”他的心情大好,开始调笑,似笑非笑地看着孝榆不放心的样子,原来他的成就感一直从这么小的事情上来,只要他稍微动一根眉毛,就有人当做惊天动地的大事大吼大叫。

    孝榆哼了一声:“等你病死了再说,你不是医生吗?说这么晦气的话干什么?”说是这样说,她还是摸了摸他的额头,掠了掠他的头发。

    “对不起,去坦桑尼亚没有给你说”织桥突然说“说了我肯定走不掉对不对?”

    “那当然!”孝榆压他的头“如果我知道你休想去那么奇怪的地方,除非你带我一起去。”

    “嗯哼也不是很奇怪的地方,”织桥轻轻细细地笑“那里的人都很淳朴,很相信医生。”枕起手臂他回忆地说“那里的人对医生很好,医生少啊,很多病本来能治没办法治,最恐怖的是经常看到断手断脚没头的尸体,不太平就是不好。”

    孝榆吐舌头作作呕状:“你看过很多死人?”

    织桥的头移过来靠着她支在床上的手臂,她的手臂软软的“很多,没感觉。”

    这个变态在坦桑尼亚吃了很多苦吧?孝榆的手指无聊地在他微卷的头发里玩,五指插进去,好玩地“伸手不见五指”郁闷的心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喂,织桥啊”“嗯哼?”

    “那时候为什么不来?”她思考着手下这个人欺负过她多少次,要一次一次算账。

    “那时候?”他软绵绵地问“什么时候?”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快要睡着了。

    “叫我去东湖的那时候啊,不要说你忘记了!”她用力拉他的头发。

    “啊,那时候,忘了。”

    织桥痞痞地说,话音刚落某女捏住他的脸,阴森森地说:“什么?”

    他忍不住笑起来:“那天有个老爷爷要找孙子,我好心做雷锋送他去男生宿舍借了手机给他,回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等我?”他终于想起旧账“你还不是没来。”

    “我好心好意等了你二十分钟!拜托!那天我们班不知道要去哪里活动,我已经忘了,反正我仁至义尽地等了,是你不来的好不好?”她瞪眼,终于知道是误会,笑了出来“喂,那天你约我出来干什么?”

    “我忘了。”织桥懒懒地说“我真的忘了。”

    “算了,我也忘了。”孝榆拍着他的被子,手掌拍在软软的被褥上感觉好好,她边玩边说“我今天打了十六个电话,补够了一个星期没打电话给你的分吧?我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他耸耸肩:“谁要和你吵架?没有我你也过得很快活嘛,开书吧,和他们出去吃饭,我我”声音竟然哽住,他不知道如何去说,她没有了他之后那些笑脸给他的挫败感,心跳得很快很想倾吐孝榆你究竟有多过分,面子却挂不住说不出来,只有因为情绪突然激烈引起心脏跳得那么快,快得像流过胸口的血都是灼热的一样。顿了一顿他还是没说下去,默默地叹了一声。

    “我很郁闷,他们才陪我。”她说“你和朗儿在一起,我郁闷死了,在被炒鱿鱼之前自动辞职,是毕毕他们关心我才陪我。”有点黯淡地笑笑,她叹了口气“好朋友都这么帮你,我总不能老是愁眉苦脸。”

    他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从被窝里伸手拉住她的手臂“陪我躺在床上好不好?”

    “啊?”她瞪了他一眼“色狼!”

    “陪我躺。”他懒懒的语气却很诱人,好像这床铺很舒服。

    “扑”的一声重响,一个人扑在他床上,躺在他旁边,压在被子上,两个人一起看着天花板“我躺一会儿就要走了,让你妈看见说不定把我赶走。”

    “喂,”织桥侧头看她的脸颊“让我亲一下好吗?”

    “嗯?”她扬眉“真的?”

    “真的。”

    “好。”

    织桥支起身体,伏下头吻了她。

    这女人温暖、粗糙、心跳得很快,很平淡,但很让人安心。他轻轻吻了一下,支着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亮亮的,眨了眨,她说:“没感觉。”

    忍不住笑了,织桥躺回去:“就像亲自己一样,没感觉。”

    “哼!”她和他静静地躺在床上,静谧了好一会儿,他侧头看她的时候发现她竟然睡着了。翻起被子盖在她身上,他跟着闭上眼睛睡觉。

    又过了一会儿,刘娅宾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那一对冤孽纯纯地睡在一起,直了眼睛,把织桥的手机轻轻放在他床头,而后轻轻关门。走出门口的时候打哈欠,无聊地继续去看她的电视剧。

    “织桥好一点没有?”织桥的爷爷问。

    做老妈的人挥挥手,漫不经心地说:“在睡觉。”

    “听说你和孝榆有问题?”爷爷看着报纸却好像无所不知。

    “哪有,孝榆我很喜欢,行的,那丫头没来我们家气氛冷清,没意思。”

    织桥请病假接着干脆接着病假请年假,一连在家里休息一个星期。

    孝榆的书吧的装饰还没有完全弄好,开业几天又挂牌说整顿放几天,感冒好了的织桥跟去给她帮忙,顺便搬家搬回书吧地下室。

    屋里的人看着搬家进来的人,擦玻璃的人微微顿了一下,露出了微笑。

    那两个人,无论发生过什么事,经过了多少年,相处的方式都是那样,时间在他们身上就好像没有过很容易就吵架,也很容易就恢复如初,一个人追着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在快要失去的时候终于懂得回头来抓住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一切就无法改变吧?从他们小时候开始就是那样了。

    “毕毕?”王室看了他一眼。

    “嗯?”毕毕弯眉,笑得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那疯婆终于还是被变态捡回去了,你怎么样?”王室钉着挂镜框的钉子,边问。

    “嗯”毕毕的眼线弯得更漂亮。

    “你这种人就是不适合谈恋爱,不管想什么都不说。”王室继续钉钉子,边钉边埋怨“就算说出来了也不是全部的真心话,十句里面八句是混的,剩下那两句就算说出来也只有一半是真的。”

    “哦。”毕毕呵了一口气在玻璃上,认真地用报纸仔细地擦。

    “你真的爱孝榆吗?”王室突然问。

    “啊?”毕毕继续微笑。

    “我不相信。”王室说“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爱的,我不相信你爱孝榆。”

    “哦。”

    “你——感激孝榆吧?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感激她,你不是真的爱她,对不对?”王室低沉地问。

    “嗯?”毕毕眉眼弯弯,笑得十分可爱,不知道是承认王室说的,还是觉得他说的很可笑。

    “算了,和你这种人说话,说了和没说一样。”王室没趣地继续挂镜框,毕毕真的爱孝榆吗?很多人都这么说,在片刻之前他也没有怀疑过,只是看着刚才毕毕看孝榆和织桥的目光,突然间觉得——爱一个人的人会这么淡泊吗?甚至淡泊得近乎欣慰?真的爱孝榆吗?

    真的爱孝榆吗?毕毕温柔的眼瞳深处浮过一抹更加温柔忧郁的柔光,随之弯眉一笑,秘密。

    “铃——”电话响起,孝榆扑过去接电话“喂?尤雅?要请客吗要请客吗?哦?去哪里?随便啊,上次明珠烛光吃过了,已经可以让我对你仰慕一生了,我们今天去吃便宜的,吃水饺好不好?”

    “水饺?”织桥听了眉头已经皱起来,他讨厌水饺“尤雅。”他很自然地伸手夺过孝榆的电话“定大藏寿司的贵宾席,我要海胆”

    “啪”的一声电话被抢走,孝榆夺过电话大喊大叫:“我说要吃水饺!总之你下班过来吃水饺!我包给你吃!就这”她一个样字还没说出来,话筒突然间升高一尺,手臂被掉在半空中,织桥抓住她的手轻轻细细地说:“sa这个女人做出来的东西是人能吃的吗?六点三十我们在大藏门口”

    “吕、织、桥!”孝榆重重地踩了他一脚,抢回话筒“今天我不让这个混蛋吃下水饺我不姓方!尤雅你如果敢和他一伙,小心我在碧柔面前告状,要她永远不理你!”

    碧柔?屋子里的人都是一愣,面面相觑——孝榆以为现在尤雅和碧柔是一对?毕毕忍不住笑了,王室摇了摇头,她怎么会以为碧柔会和尤雅走在一起?碧柔是个死心眼的女人,爱上织桥也许真的会爱一辈子,毫无创意。

    不知道尤雅在电话里答了什么,孝榆满意地挂掉,抬起头挑衅地看着织桥——织桥以看世界上最小的虫子的眼光“睥睨”她,她不在乎仍然趾高气扬,笑嘻嘻地说:“当医生的人不吃猪肉是不好的。”

    同屋的人顿时以同情的目光看着那个即将被纠正坏习惯的男人——织桥不喜欢吃猪肉,其实是不喜欢吃煮得很差劲的肉类,如果烹调得很优秀他是吃的,但是要求太高的结果是往往不吃他眼里的垃圾食物。但是孝榆嘛——和她认识这么多年没听说过她会包水饺,真是件可疑又可怕的事。

    “你?你要包水饺?”织桥“嗯哼”地笑起来“传说?或者是——”他轻轻托起孝榆的下巴“神话?”

    孝榆的反应是再次重重去踩他的脚,织桥轻描淡写地将她整个人挪了一下,移开那一脚,只听她阴森森地说:“我现在去买菜——你可以不吃,剩下来的水饺我会送去你家,让你充满爱心的爷爷亲自送去监督你吃下去,你要选择怎么吃法都可以,今天吃或者明天吃?”

    “扑——”王室转过头去笑,毕毕总是笑得眉眼弯弯,看着织桥诡异的不服气,还是孝榆能把这个人咬得死死的,被太过了解就不能在这个女人手里咸鱼翻身了,因为她根本就是个蛮女。

    “就这样子,我去买菜,回来以后要看见这里全部都弄好,你们慢慢忙。”孝榆冲到楼上去拿钱包,又噔噔噔地直奔下来扑菜市场去了。

    “真是奇怪的女人。”王室钉好一个一人高的漫画海报镜框,退了两步端详“我还以为这样的日子永远不可能再重来了,孝榆果然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女人啊。”

    毕毕已经擦完所有他觉得不够干净的玻璃,拿起口袋里的mp3塞耳朵,白底蓝印的小熊耳机套子四年来依然如此,在他身上时间也似乎没有流过,微闭着眼睛双手插口袋里靠墙上听歌,迷迷糊糊似乎是睡着了。王室霸着一张长沙发躺着,打开电视看节目,边看边抱怨:“最近的电视真是没什么好看的,武侠片的人全部都在天上飞来飞去,都不如八三射雕那么一招一式真正有武打的味道,以后电脑动画更发达连替身都不用,直接做个假人在里面飞不是更快?难看得要命。”

    “嗯哼哼哼”织桥轻轻地卷着自己的头发,不置可否,这种劣质电视他从来不看,孝榆不在没人能和王室侃电视还是动画“最近听说你做得很红火?做的同性恋漫画”

    “砰”的一声爆响王室拍案而起,阴森森地问:“什么同性恋漫画?”

    “啊?我在网上稍微搜索了一下你的漫画,全部都是同性恋故事难道不是吗?球队里的no。1和no。2的恋爱故事,球队部长之间的恋爱故事,还有部员之间”织桥轻轻细细妖娆妖娆地说“很多奇怪的故事。”

    “吕织桥!”王室在他说出“no。1和no。2的恋爱故事”就已经开始变身,说到“很多奇怪的故事”终于怒吼一声冲过去掐住他的脖子猛烈摇晃“那都是一些变态的女人自己编的!我做的是真正的体育漫画!体育漫画!体、育、漫、画!”

    “嘎拉”一声门开,一个女人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对不起,我下课了!”

    吵架的两个男人松手往门口看去,奔上来的女人长发清秀腼腆温柔,正是碧柔。

    织桥扶头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微微一笑:“欢迎回来。”

    碧柔的胸口起伏不定,看着鲜艳明快的里屋,又看着屋里的三个男人,终于展颜一笑:“欢迎回来。”

    屋里的音乐停了,毕毕上楼去换音乐,这时候只听音箱低低地放出一首歌:“想回到过去,一直让故事继续,至少不再让你离我而去”

    楼下的三个人听着,不约而同地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是欣悦的,都像解脱了一样。

    “咚”的一声,有人踢门而入,双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当当当当!我回来了!”

    “孝榆?”碧柔看着她买的:红萝卜、大白菜、韭菜、大葱、猪肉、鸡蛋、高丽菜、玉米、茄子、西红柿“难道你真的要开面馆吗?”她忍不住问“我觉得我觉得还是书吧比较文雅,开面馆我们没有厨师啊。”

    “面馆?”孝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指着门口“你以为这间是面馆?”

    “难道不是?”碧柔呆呆地看着她“你不是挂了一个很大的面字在外面?”

    “我这里是书吧!书吧!”孝榆丢下袋子扑过去抓她“你气死我了!”

    “咯拉”一阵声音,所有人惨叫:“鸡蛋!”

    过了两个小时,在孝榆把面粉和水搅成面糊之前毕毕及时抱了过来,把那可怕的女人赶出厨房,让她在外面搭桌摆椅,扫地和准备洗碗。厨房里碧柔和毕毕包饺子,王室刚刚剁完肉馅,织桥就站在里面看,什么都不做,懒洋洋地靠着厨房门看,王室几度要把他赶出去而不得,不知道他站在那里干什么。

    又过了十五分钟左右,水饺开始熟了。

    孝榆正在往椅子上铺椅垫,门开了,是很有教养的人很有礼貌斯文缓缓开门的声音,她一听就欢呼起来:“尤雅!”

    二十六岁的尤雅正和n年前孝榆想象的一样,成为社会名流精英,这一身笔直的西装穿在谁身上都像猴子穿人衣,穿在尤雅身上顿时显出它的昂贵出来——那就是气质、气质!一遇到尤雅,孝榆的脸就自动变成谄媚的笑脸:“今天又很忙吧?过来坐过来坐。”她招手。

    尤雅点了点头,这时候厨房里碧柔把水饺端出来,看见尤雅怔了一下,随之微微一笑,把水饺放在他面前“毕毕做的,应该很好吃。”她柔声细语的时候特别母性,那种温柔熨帖到心里去。孝榆看在眼里偷偷地笑,碧柔对尤雅特别的好,果然在一起就是在一起,骗不了人啊!

    厨房里的人洗手出来,王室不客气地坐在尤雅身边——这个人绝对不会像某个男人或者某个女人那样无聊嘲笑他的漫画,毕毕坐到尤雅斜侧面的对座,织桥细细一笑,在尤雅另一边坐了下来,这屋檐底下人复杂的关系啊!头脑简单的感觉不到真好。织桥看了毕毕一眼,这男人从来深不可测,就算是感慨的时候说出来的话也未必是全部真心,看他呆呆钝钝、懵懵懂懂、善良无害的样子,即使是自认眼光犀利如织桥,也不知道他究竟知道不知道尤雅爱他这件事。但至少织桥有件事是确定的——尤雅不了解毕毕,在座的没有一个人了解毕毕;或者他还可以看出来另一件事:虽然尤雅和毕毕的事从毕毕身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但是碧柔知道,也许知道得还真不少。

    “来——开动!”孝榆“无知无畏”地坐在织桥和毕毕之间,碧柔坐在王室和毕毕之间,一桌子围下开始吃水饺。毕毕拿了四年画笔没忘厨房,做出来的水饺依然香嫩可口,各种口味都有,大家边吃边赞边聊当年在大学里如何如何如何

    “我记得有一次考试,碧柔跑来给我哭诉,说她大学语文老师莫名其妙给了她四十分,害她那学期不但要补考还丢了一等奖学金,又不给她查卷。”孝榆边吃边说,没啥教养的样子。

    “但是后来我补考考了九十八分。”碧柔低低地说“也没什么,老师也不是故意的,大概哪里弄错了吧,孝榆你竟然记到现在。”

    “有人欺负你我当然记得!”孝榆拍案“还有我记得尤雅他们班有个人很搞笑,总是要和尤雅比第一,每天早上六点背着书包出去,晚上十一点才回来,连午饭都在自习室吃,但是考来考去还不都是那么三五名,哪有我们家尤雅厉害!”

    “尤雅什么时候变你家的?”王室哼了一声“要说厉害,你们家织桥最厉害,不上课不读书老是拿第一,还能做学生会长”

    “错!”孝榆一本正经地打断他“那家伙在学校不读书。他回家读的——他也去图书馆读他只不过是死要面子”

    “方孝榆!”织桥拍桌“你五岁的时候跑到商店里面向西货员阿姨要糖果,不给钱要糖果别人不给你还哭”

    “吕织桥!你给我闭嘴!”孝榆大叫起来扑过去捂住他的嘴,满座的人都忍不住好笑,这两个冤孽啊!

    正在这时,突然间电灯闪了几闪,大家抬头念头刚刚转到:停电?

    四下全黑下来,刹那间一片寂静,真的停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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