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哀求:“娘!奔月顶撞您,是她不好!儿子回去好好跟她说,只求娘别说休她的话!”
“怎么!你不是一向最孝顺娘吗?如今也开始不听话了?你看看你大哥,当日娘说要休何氏,他二话不说,顿都不打,就答应了!你如今是怎么了?”杨母一叠声地质问起儿子来。
三光也不答话,只是求道:“求娘开恩,饶了奔月!”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娶了媳妇就忘了娘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你说,今儿你到底是休还是不休!”
“侄媳妇,你要休谁呀?”门外突然传来一个老者威严的声音。
三光心中大喜,心想这下奔月又救了,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来。
听到门外的声音,杨母心头一震,心头的怒气立刻消了不少,急忙迎出门去,对门前站
着的一个银白胡须,身材高大的老者恭恭敬敬地道:“八叔叔好!快请上座,你老人家身子还硬朗吧!”
“八叔叔正病着呢!听说大嫂你要逼三光休妻,就带病赶过来了!”杨二叔紧随在老者后面,也跟了进来。
几个光见了那老者,一齐叫道:“八叔公好!”八叔公轻轻点了点头,在三光的搀扶下坐到了上首,杨母忙道:“桃儿!快去给你八叔公泡茶,要最好的茶!”
“泡茶就不必了,我到你家来,原也不是为喝茶!”八叔公摆了摆手。
“那倒是,八叔叔是族长,平日忙于族中事物,没有事物,等闲也不会来侄媳家,只不知八叔公来此为何事?”杨母赔笑道。
“莫要再提什么族长了!我这个族长当了几十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呢!”
八叔公欠了欠身子,环视了一遍整个堂屋,缓缓道:“我还清楚地记得,二十年前,就在这间屋子里,你那已经故去的婆婆,坐在这把椅子上,逼着大光他爹休掉你,那时的情形,侄媳妇,你还记得吗?”
杨母低了头,轻声道:“侄媳当然记得!那时候,三光还没有出世!”
八叔公接着道:“那时候,你们婆媳日日吵闹不休,大光的爹对你言听计从,很是爱重,你婆婆看着心中不畅快,就想休掉你,另外娶个老实听话的来!她想用三从四德,把你往死路上逼!对不对?”
想起往事,杨母的眼圈红了:“那次,多亏八叔公压制了婆婆,我才有今日,不至于变成弃妇,八叔公的恩情,侄媳妇会记得一辈子。”
八叔公叹了口气:“那次,我跟你婆婆说,你们婆媳俩个,都不是能容人的心胸,侄媳妇你的确有错,也的确不孝顺,可再怎么吵闹,也不能把人往绝路上逼,我杨家是世代忠厚传家,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休妻这回事!这句话,可是把你婆媳俩个都得罪了吧!”
“八叔公哪里话!侄媳感激你还来不及!”
八叔公脸色一整:“既然如此,你为何要休掉大光媳妇?那可是个好孩子呀!”
杨母低了头,半晌方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八叔公叹道:“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木已成舟,也不去多说了,可今日,你又要休三光媳妇,这才隔了多长时日?你三天两头闹腾,休了大儿媳,又要休小儿媳,你是卖弄你媳妇多呢,还是当真的拿人命不当一回事!”
“八叔公,这事儿,好像也牵扯不到人命吧。”杨母低声嘀咕。
八叔公哼了一声:“女子名节何等重要,弃妇自尽的又何其多!你还说与人命无关!侄媳妇,做人要积德积福!”
听了八叔公一席话,奔月不禁暗暗称奇,这个穿着朴素,年纪老迈的老人,倒真是令人肃然起敬,的确配得上一族之长的身份。
“今日,你若认我这个族长,认我这个叔叔,就不要逼着三光休妻了!年轻夫妻恩恩爱爱,那是我杨门的福气,你若真看不过眼,可以请我给你主持分家,如何?”八叔公沉声道。
杨母忙道:“八叔公既然有命,侄媳不敢不从!”
八叔公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
说着便要起身,三光忙上前扶住,八叔公站了起来,朝奔月看了一眼:“孙媳妇,老朽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八叔公,您老人家有话请说,孙媳洗耳恭听!”奔月是打心底尊重这个老人,只为他刚才那一句“做人要积德积福!”
“女子家,还是以温柔为本等,古语有云:“木秀于林,风必催之!”这句话,叔公赠与你罢!”
奔月没有说话,只想,在这个社会,如果一定要温柔驯服才能获得的幸福,又哪里是真正的幸福?
嘴上却笑道:“叔公的好意,孙媳感激非常!”
八叔公笑道:“到底是个会说话的伶俐孩子,叔公的话,你今日必然不服,日后,你自能体会,好了!我这老不死的再多说,就要讨人嫌了,走了,走了!”
三个光急忙送了出去。
杨母被八叔公一番话打击得面目无光,晚饭也不吃,早早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