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过去常常听梁祝吗?”
“嗯,听,听。”丁兰遮遮掩掩,回答得含糊其辞。
“那——你们是别人介绍的,还是自己谈的?”
“别人介绍的。”丁兰支支吾吾说。
艳子格格地笑了“传统,不浪漫。”
丁兰怕艳子再问下去,借口去方便,躲开了。
傍晚,原老太太提着饭盒来送饭。走廊里静悄悄的,褪去了白日的喧闹,只有微弱的乐曲声传过来。曲子是一种信号,一听到熟悉的声音,老太太心里踏实下来,知道儿子的病情没有太大变化。从下午离开,仅仅几个小时,老太太觉得很漫长,心一直揪着,提心吊胆。她守在医院里,帮不上忙,倒是放心了,一离开医院就心慌意乱,缺少点什么似的。隔着窗子,老太太朝屋内望了望,没有开灯,灰蒙蒙的,隐约瞧见丁兰睡着了,趴到病床上,老太太一阵心酸,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走过去,悄悄放下饭盒,伸头瞅瞅,丁兰的脸上透溢着疲惫和安详。她不忍心打扰丁兰,丁兰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吧。这一段,丁兰就没有睡过囫囵觉,真委曲她了。老太太拿过一件毛衣,小心翼翼地为丁兰披上,想关掉录音机,又放弃了,丁兰在乐曲声中睡得更安逸,一关掉就会被惊醒。
老太太弯腰提起一只小凳子,倚着门框坐下来,像是守门的一员老将。天阴沉得很,起了风,要下雨了。
冬冬和娇娇手牵手从走廊尽头走过来,高声谈论着什么。老太太急忙站起来,紧走几步,迎上去,摆摆手,嘘一声,示意兄妹俩不要出声。兄妹俩极懂事,噤了声,脚步也放轻了。走到门口,趴在门边朝里望望,妈妈睡得正香甜,他们不敢打搅,背起书包,到楼下长凳子上做作业去了。
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滴到窗外树叶上,滴嗒滴嗒地响,老太太立起身,关上窗子,又回过来坐到门前。
护士艳子从值班室走过来,要为原征挂针,老太太拦住她说,能不能等一会儿,冬冬他娘刚刚睡,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艳子点点头,同意了,这一段丁兰很辛苦,她都看在眼里的。
蒙蒙细雨断断续续下了几天,气温下降了许多,有了冷意,冬天来临了,不过春天也不远了。
早晨,东方映出了彩霞,雨水漂洗过的天空,异常清朗,湛蓝湛蓝的,霞光万道,空气湿润清新,沁人肺腑。憋闷了几天的鸟儿们从各个角落里飞出来,跃上树梢,蹦蹦跳跳,放声歌唱。
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熬了一夜的丁兰,推开窗户,顿时,一股新鲜空气扑面而来,丁兰忍不住深吸几口,骤感身心俱爽,疲惫散尽。照例,丁兰打开录音机,播放梁祝。几天来,丁兰一直没有放弃。这时,奇迹出现了,乐声一起,原征的眼睛睁开了,茫茫无光,呆滞僵硬,如出土的一尊石雕像,缺乏生机,寒气逼人,但这仍然让丁兰兴奋得忘勿所以了,牵着原征的手,连连呼唤,原征,原征。
医生听到呼叫,以为出现了紧急情况,慌忙跑过来,看到原征睁开了眼,他也瞪大了眼睛。
原征没有特殊反应,毫无知觉,甚至眼珠子也没滚动一下,很快,悄悄闭上了。
娇娇得到这个消息时,哇哇地放声痛哭了,丁兰从孩子的哭声中感到了无限欣慰。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老太太激动得说不出话,一个劲地流眼泪。
丁兰的不懈努力,让大家看到了希望,也使医生增强了信心。
感情的巨大而特殊的力量,起到了医术上难以达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