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昔日的记忆。
握住沈忘忧冰冷的手,罗猎发现他的肌肤从白变成了灰色,然后沈忘忧的肉体在他的视线中塌陷了下去,变成了一堆灰烬,罗猎的掌心只剩下一枚金色的指环,衣物仍在,人已成灰,若非亲眼目睹,罗猎绝不会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空白的脑海中开始有了一个黑色的影像,雪夜中,天地交接的地方一个身影正朝着他走来,那是他的母亲,母亲突然停下了脚步,抬起头仰望着飞雪的天空,在漫天飞雪中,一个晶莹的人影漂浮在虚空之中,虽然他整个人都是透明的,可罗猎仍然从轮廓中认出他就是沈忘忧。
母亲的身躯很快就被洁白的雪覆盖,一个同样晶莹透明的影子飘离了她的躯体,一点点向空中升腾。
罗猎大步奔向她,试图在母亲的灵魂飘离她的躯体之前将她拉住,可是还未等他走进,母亲留在雪地上的躯体就如沙尘般随风飘散。
罗猎猛然睁开了双目,第一时间抹去眼角的泪水,沈忘忧的声音依然萦绕耳边,可从此却已经天人相隔,再无相见之机。罗猎不知他从何时起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手指摸了摸心口的疤痕,这颗种子其实是沈忘忧将生的机会留给了自己。父爱如山,这个世界上唯有父母才会甘心对儿女如此付出。
走出地下室,罗猎很快就搞清这里是位于公主坟附近的一座四合院,地势僻静,周围无人居住,沈忘忧之所以选择这里是不想引人注目。
罗猎将沈忘忧的骨灰搜集之后,封于磁坛中,就地埋在了院子里,他已经相信了沈忘忧父亲的身份,按理说应当将父母合葬,可是罗猎并不知母亲葬在何处,母亲的后事是同事帮忙操办的,根据老洪头所说,当时母亲的骨灰暂时寄存在崇光寺,后来因为一场大火,崇光寺一夜之间变成了一片瓦砾,当时寄存在寺里的骨灰也全都毁于这场大火之中,不过对死者来说这并不算什么坏事。
上次罗猎前往津门的时候,也曾经去崇光寺的废墟拜祭,而今那里只剩下几块石碑,可以说这是罗猎生平最大的遗憾之一。
沈忘忧并没有留下任何的东西,除了那颗已经植入罗猎体内的种子。
罗猎决定保守这个秘密,这样做无论对自己还是对沈忘忧都是一件好事。离开之后他方才知道自己已经失踪了整整三天,这三天之中他的同伴几乎找遍了整个北平城。
沈忘忧显然已经做足了准备,这三天之中,他向国立图书馆辞职,外人都认为他去三江源考察,沈忘忧的性情素来特立独行,而且做事喜欢独来独往,就算他从此消失,也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罗猎对自己失踪的解释是去了一趟津门处理一些私事,他不肯说,别人自然也不便打破砂锅问到底,更何况罗猎如今已经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罗猎再次陷入沉思中,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他需要仔细考虑一下,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瞎子敲门走了进来,手中拎着一个大茶壶,借口给罗猎送茶,却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在罗猎的身边坐下,打量了一下他道:“情绪不高啊,发生什么事了?”
罗猎笑得有些勉强:“这两天来回奔波有些累了。”
瞎子点了点头,仍然锲而不舍地问道:“是不是跟麻雀有关?”
罗猎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利用兰喜妹伤害麻雀的事情,在这件事上自己做的显然不是那么高明,对麻雀这位单纯善良的女孩儿,他也是心中有愧的,可如果不是瞎子提起,他甚至无暇去考虑这件事,这让罗猎越发觉得歉疚,他对麻雀显然缺乏关心。
瞎子道:“麻雀要去留学了,下周就走,难道你不知道?”
罗猎道:“我和她就是普通朋友,未必要知道她的每件事。”
瞎子对罗猎的回答并不满意,歪了歪嘴道:“你把她当成普通朋友,可别人未必这么想。”
向来好脾气的罗猎突然皱起了眉头:“你丫烦不烦?婆婆妈妈的。”
瞎子被罗猎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眨了眨一双小眼睛,意识到这货心情的确不好,自己选择在这种时候前来触霉头并不明智,点了点头道:“得嘞,当我什么都没说。”
罗猎因刚才的失控而内疚,歉然道:“不好意思,我最近休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