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在一颗绿荫茂密的参天大树下,找到倚着树背的风照古神的。
而镜子第一眼看到的,是那抹站在树下的白影。
镜子急急忙忙地跑到云照古神身边,哆哆嗦嗦地检查他的身体,嘴里还唠唠叨叨,“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伤了?”
云照古神没有理睬镜子,只是一脸冷寂地盯着风照古神。“用她们的混元修复你的混元,风照,可真有你的。亏她们还一直把你当大哥,你也当真下得去手。”
镜子看到的风照古神,原本精致美艳的面容已经变得憔悴枯槁,眼圈青黑,目光涣散,干裂的嘴唇起了白色的沫儿,嘴角的血渍,身上的血渍,是他的不是他的,染满了一大片。他那引以为傲的嫣红蝶翼,此时破败地收在身后,萎靡不堪。
“你打伤了他?”镜子觉得眼前的一切,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不是我,”云照古神回答镜子,“谁会想到,古神的混元不能相容,他的身体内部受到了排异反应,教他的伤比原来更重了。”
“哼,”风照古神冷冷一笑,虽然此时的他连弯起嘴角都十分困难。“有人在我神力沉睡的时候暗算我,招招狠毒,好在我乃上古神祗之身,又岂是他说灭就能灭的?可惜咳咳,虽然逃了一命,却难免身负重伤,为了生存,为了复仇,我才出此下策……”
“这就是你的理由,苍白而无耻。”云照古神走近一步,语气冷漠。
镜子抱着云照古神的手臂,跟着他的脚步,也向风照古神迈进了一步。
风照古神显得有些激动,“你懂什么?我是古神,我的生命是永恒!岂是那些蝼蚁可比?我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我的生命,为了我的永恒!”
镜子觉得风照古神说得好没有道理。他是古神,他的生命是永恒,难道雪照和月照就不是古神了吗?
可她没有反驳风照古神,只是因为,这个时候的风照古神,看起来着实可怜。
他有点像一匹垂死的野狼,在为自己高贵的灵魂叫嚣,然而拼死,都够不着近在咫尺的那块肥肉。
“你做了什么?为什么有人会要你的命?为什么他暗算你居然还可以得手?”云照古神此时的态度,是平静而和缓的,就如同往日的他一般。
风照古神嘴角倾斜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那是一抹邪笑。“怎么?你想替我报仇?”
“多行不义必自毙。”云照古神侧过身,不再看他。
“那人与我合作,很谨慎,我从没看过他的脸,那时候的我以为,我不需要知道他的面目,我只要胜利就可以了。我以为,这天下除了你,还有谁能伤得了我?”风照古神开口,蹙紧的眉头染了深怒,“可笑,我与他合作,就是为了打败你,把你从云端之神,打到最肮脏的地狱中去。可如今,却被他弄成这副模样,而来看我的,却是你。”
云照古神没有说话,所以镜子也不敢说话。当然她也没话好说。
一片幽绿的树叶,被风从树梢轻轻地拂了下来,落到风照古神手掌间,似乎在为这位上古神祗叹息。
“你要灭了我吗?灭了我的神元……”风照古神低声问道,声音小得就像在跟他自己说话。
良久,云照古神回答:“我不会杀你,但也不会救你。既然你是古神,你的命,就由上天来决定吧。”
风照古神重重地叹息,“云照,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威胁,但其实我从来都知道,你是不可能伤害我的。”
就像在很久远的年代里,你拿龙脉砸我的头,却在那之前,用自己的神力震裂了龙脉一样。
“不见。”云照古神丢下两个字,头也不回地,如浮云般离去了。
镜子和往生玄帝也跟着走了。
老树有灵,刹那间,树叶尽落,在风中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朦胧了一日的黄昏。
那抹白色的身影渐渐模糊,风照古神倚着枯燥的树干,柔软的蝶翼渗出了血。他艰难地抬起手臂,似乎想抓住那抹白影,然而终于,还是无力摔下。
薄暮黄昏,日光斑斓,两道拉长的浮影浅浅地映在山丘之上。
长长的,一声鹤鸣划破天际。
“我们这是在做什么呢?”淮湮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打破了他们之间长久的静默。
只影丝毫没有坐了一天的疲倦感,听到淮湮的问话,笑眯眯地回答:“不是你非得待在这儿,还不肯跟我说话的吗?”
“不待了,咱们走吧。”淮湮说。
只影拍拍屁股站起身来,“好,走吧,你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也不用非得去哪儿,”淮湮跟着起身,转头看向只影,“只要是天庭找不到的地方就行了。”
只影一顿,原本笑嘻嘻的一张脸突然冷下来。动也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的人,胸腔里,似乎有什么破碎的感情在积聚,一点不剩地,全部化作奔腾的泪汹涌而出。
淮湮却对只影缓缓地展露了笑颜,只是那笑颜,透着强烈的疼痛和悲戚。
只影哭得惨烈,两只沾满灰尘的手轮换着抹去脸上的眼泪,可是眼泪却仿佛决了堤的洪水一般,无论如何也擦拭不完。“呜呜……我、我原谅你呜呜……”她哽咽着,突然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淮湮没说话,仍是那么笑着看她。
只影怕淮湮没理解,边哭还边断断续续地解释,“他们说、说让我跟你说这句话,你就会开心呜呜……其、其实,我不想说的呜呜……”
“那你想说什么?”淮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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